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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736)

这是不世的功业,是辉煌的纪史,是改天换地覆雨翻云的苍生事。

可当专修沧澜纪史的史门掌座拜见征询如何修这段史时,她却拒绝为自己立传立本纪,甚至下令将自己的名字尽量隐去,罄竹满篇的事迹淡作寥寥几笔,她让写自己下令屠的西疆、屠的九州,背尽骂名,却让写剑阁的功绩,写西征的牺牲,写三山九门的那场献祭,写九州裂土化作一十八州的恢弘战役。

两山十三门的名字,十八州的名字,这一代所有人的名字,注定将在沧澜纪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千年后、万年后,后人会以向往而崇敬的语调提起他们的功绩,像提起上古,提起沧澜的初世,是凡人仰望一段遥不可及神佛的传说。

她将万千杀名敛于一身,不叫染脏了新两山十三门的光辉与权威,也叫这天下所有不甘含怨之人将骂名朝向她,平复世俗一十八州被血染践踏过的怨气。

可她背再多的骂名,再大的杀名,她也是沧澜剑主,是当世正道至尊,是覆手苍生第一人。

与这样不可触及的浩大功业相比,那些曾经关乎她的纷繁谣传、为人争论喋喋不休的风流韵事,便像飘绕在庞大山擎的云雾,云蒸雾绕,不觉晦暗,反而更添玄秘朦胧的传奇色彩,引人探寻向往、津津乐道。

空方便是在这个时候真正见到她。

菩提花花型端庄硕大,黄蕊红花瓣,被风吹落时,黄蕊无数碎粉飘散,花瓣则纷纷扬扬落下,她慢慢走上山门,披着一身晚霞,花风拂过她鬓角,拂起她衣衫,她便好像真是踩着漫天蜃梦幻霞,慢慢地向他走来。

空方听见自己心口停跳了一拍。

他佛法远不比尊者精深,可他仍能看见她身上如日中天浩大的光辉,斑斓繁复的命运在她脚下像彩线根根崩裂,因果在坍塌,过去与未来在湮灭,只有她站在那里,腰负青剑,玉骨风山瘦,便是最灿烂光华的自在。

她身边便是那位赫赫的忘川之主,妖域之君,暗影憧憧中一道瘦高的影,黑袍白发,细长的血瞳,通身久居高位的恣睚冷漠,是人间不可容的绝艳妖异。

他们并肩而来,那些曾经纷繁的风流谣传也像花风一样扬扬飘开,有新入门的小和尚懵懂拉着同伴小声窃窃,说他们真奇怪,像有情人,又最不像有情人。

空方领着她们到明镜尊者的院落,林然笑着向他道谢。

她脸廓清柔,眉眼细腻,说话时会不自觉弯起眼尾,瞳色折射出来的波光,像盈着一池明亮的春水。

空方的心跳得厉害,他年轻的耳颊泛起红。

那位忘川君主侧首瞥来,目光像漫过山川的血海,平缓冷漠覆在她身上。

院门被推开,小童探出头来:“林剑主,妖主陛下。”

她循声偏头看去,庞大的威压也随之从他头顶撤出,空方退后几步,心跳如鼓,汗水从额角不断渗出来,他无奈地苦笑一声,心中说不出的憾然与难过。

他立掌,微微垂下头,望着那青竹似的身影迈过门槛,径自走向那菩提巨树下的身影。

“尊者。”

小童悄悄扭头回看,正看见尊者慢慢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年轻的青衣剑主身上。

“尊者。”她轻快的声音带着笑意:“许久不见”

“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的脸庞丰盈,额头宽阔,有着霞光皓月的静美风姿,听见她的声音,清澈的眼眸微微垂下,望向她半响,眼中显出复杂,渐渐的,那复杂也到底变成一抹安泰柔和。

他叹了声气

小童关上门前,随着缓缓合拢的门缝,看见忘川君主瘦长的身影往那里走去,听见尊者轻轻的,像是有些无可奈何,有点疼爱,又像是叹息的声音:“你来了这里,我还有什么能生气。”

——

林然其实是不想带成纣的。

但成纣想做什么显然是不会听她的,他一个合道,林然也不可能和他打,只好捏着鼻子把他一起带来。

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尴尬的。

虽然明镜尊者和成纣曾经在北冥海大打一场,但大家都是体面人,眼界与胸怀远非常人,不可能像小年轻似的热血上头先撕一把报个仇再说,坐在那里,气氛虽然冷淡,但也平和。

明镜尊者请她们吃禅刹的素斋。

斋菜按着人数定,四菜一汤,素排骨素丸子,一份宫保豆腐一份土豆炖番茄,还有一罐新鲜莲子与百合熬的甜汤,菜色简单,但做得很精巧,都是甜甜咸咸的味道,特意没做那么清淡,都是合林然的口味

——林然是被奚辛的红烧排骨和辣子鸡喂大的,口味一点都不小仙女,明镜尊者去小瀛洲的路上带过她一阵,很知道她爱吃什么,素斋不好沾五辛,就尽量叫给她做滋味浓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