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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381)

作者: 稻草人/等 阅读记录

我挽着纳兰泽,察觉到他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知道纳兰泽不想承认纳兰祁的身份,他想破口大骂,痛斥纳兰祁是一个假扮先太子意图欺君罔上的江湖骗子,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处死纳兰祁,解决自己的心病。

但他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全天下的人。

纳兰祁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纳兰泽动他不得。

时间与地点,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要的,就是一击制胜。

见纳兰泽久久不言语,四周的王公贵戚开始接头交耳,只言片语间或飘到我的耳中。

我能听见的,纳兰泽自然也能听见。

他的额头上经络暴起,牙咬得咯咯作响。

可拖延是无用的。

纳兰泽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换上了一幅兄友弟恭的面具,勉强笑着说:「三皇兄,朕怎么会不认得你呢。朕找你了很多年,还以为你已经……现在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快进城,我们兄弟可得好好叙叙旧。来人啊,开城门!快快迎皇兄入城!」

刚关上没多久的城门再度缓缓打开,肖牧云率兵护卫纳兰祁进城。

城内百姓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见禁卫军突然集结,城门关闭复又开启,而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马车窗帷拉开,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京中很多百姓都对这位慈爱的太子有印象,见他回来了,百姓爆发一阵欢呼,欢呼声传至城楼上,纳兰泽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寒冬时节,纳兰泽的额上全是冷汗。

我从怀里掏出香帕,伸手给他擦汗,香帕布料软顺,垂到纳兰泽面前,呼吸之间,帕子上的粉末不动声色地进了纳兰泽体内。

城楼下,纳兰祁的轿子刚刚停下,肖牧云掀开帘子,伸手去扶纳兰祁。

城楼上,纳兰泽喷出一口鲜血,而后晕倒在地,众人惊呼,乱作一团。

血落在地上,落在他的黄袍上,还落在我的礼服上。

血迹就像是方才的烟花,红得灼人。

我跪在地上,扶起纳兰泽的脑袋抱在怀里,擦去他嘴角的血渍,泣不成声:「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可别吓唬臣妾。」

活脱脱一个悲痛欲绝的宠妃。

此情此景,一如他将剑送进长姐胸口后,装的深情如海。

一瞬间的寂静很快被混乱取代。

我周遭数不清的声音嘶吼着叫着太医的名字,随行的太医被推搡着上前。

太医哆嗦着手,匆匆做了检查,催促着众人赶快将纳兰泽送回皇宫诊治。

随后更嘈杂的声音接连在耳边爆炸,叫禁卫军的,喊轿夫的,混杂着跑动的脚步声、布料的摩挲声和猎猎作响的风声,吵得我脑袋发晕。

时间像是变成了一条被无限拉长的细线,我呆在这混乱风暴的中央,灵魂却仿佛脱离了躯壳,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

16、

乌泱泱的一群人赶回了皇宫。

太医院的太医找不出病因,他们挤在纳兰泽的寝宫外辩驳争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纳兰泽因急火攻心而吐血,需要静养。

太医令亲自施针后开了宁心降火的方子。

至于纳兰泽什么时候能醒,太医们支支吾吾,没有人敢下结论。

纳兰祁连马车都没下,就直接进了皇宫。

有几个朝臣觉得这种做法不太妥当,可纳兰泽昏迷,宫中上下没个主事的,又没人能给出更好的主意,聪明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纳兰泽在众目睽睽下晕倒,早朝停了多日,皇帝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

同时,还有一个流言瞬息间飞遍了京城。

流言说,当年先太子失踪一事,是当今皇上为夺权做的手脚,因此当皇上看到先太子归来,才会惊恐之下吐血,乃至一病不起。

这个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出现了几个人自称是当年的流民,他们在担保自己绝没动手的同时,悄悄透露曾看到流民中隐约有人佩戴着当今圣上,也就是当年五皇子纳兰泽的信物。

流言如火,呈燎原之势。

他执政的这些年,政绩只能算是平平无奇,执政方针却铁血高压,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日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敢怒不敢言。

如今的流言正是众人情绪的一个宣泄口,撕碎了纳兰泽的威信。

流言种种,自然是我与纳兰琛吩咐人做的,我们找到两个当年的流民,重金相酬,他们叙述的也都是真事,没添半分假。

之后的事情我都交由纳兰泽与纳兰祁处理,我日日夜夜只待在纳兰泽的寝宫中,不再理会外界纷乱。

我曾撞见宫人们在私下里叹我痴情,说我不分日夜地侍奉在纳兰泽病榻前,亲手喂食喂水,哭得双眼通红,见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