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寂寂(146)

因为是祝寿，明家全家人都出席了这次宴会其中包括明符的妻妾和弟弟明兰。虽然整个祝寿宴会上有朝廷的司乐坊乐舞，但他也主动司乐坊这一次给明符的献舞是明符喜欢的拓枝舞，而不是明兰认为更为优雅飘逸的惊鸿舞。

就在明兰遐思间，鼓乐之声徐徐奏起，众多白衣舞女手持白色羽扇，踩着丝竹鼓点的节奏，轻轻巧巧地涌入为了祝寿而临时搭建的莲花舞台之上。而在这些人的中央，一个绯衣女子伴则随着越来越大的鼓声翩翩起舞。衣袖飞舞间，少女身姿竟宛如游龙盘旋，蝶翼纷扬。

众人仔细一看，那绯衣舞女穿着攒金羽线绣的绣着繁复蔷薇花花纹的漏脐宽袍，头戴同色胡帽，帽上装饰有金铃和锦鸡羽毛，腰系饰一条长而轻盈的银色腰带，而她绝美的容颜却被一条长长的半透明面纱遮挡。因为这一袭绯衣耀眼如火，更加衬托出眼前少女柔肤如雪，星眸如墨。 在场众人虽然心思各异，但他们目光无不被眼前佳人的美色所吸引，不禁如痴如醉。

玉姚知道此人是第一次献舞的袁瑛，虽然袁瑛舞蹈并不怎么出众，但是她打扮起来的卖相却颇为不错。不过这些男人们只在乎美人，他们对于舞技并不是那般在意。

传统的柘枝舞动作明快，旋转迅速，刚健婀娜兼而有之，同时，注重眉目传情，眼睛富于表情。袁瑛虽然有息肌丸这种神器，但是终究比不上自幼练习拓枝舞的舞伎，玉姚没有办法，只能用衣衫的华丽来掩饰袁瑛本身气力软弱的不足。并且袁瑛因为练习时间短暂，肢体终究还是有些僵硬，因此新舞的动作大多旋转。旋转大多是腰腹发力，因此随着身体的转动，带动手臂的平展，使得整个舞蹈动作显得自然流畅。随着少女腰肢款摆，莲足回旋，她身上华丽的绯色裙摆和同色宽大衣袖越发金光烁烁。裙摆和衣袖边缘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琥珀晶石，也随着她身影的激烈旋转而越发光辉璀璨，遥遥望去竟宛如一只金红色的孔雀公然绽放出了她华丽的尾羽。只可惜这些男人的目光却没有留意到这些，他们只是肆意打量着少女无意中露出的平滑小腹和纤细腰肢。

因为袁瑛最近用了不少息肌丸，再加上运动过度，身上出了不少的汗，而香汗淋漓间，息肌丸中浓郁麝香的气息和她湿润的汗意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芬芳馥郁的奇妙香气。明符鼻翼微微阖动，双目也有些紧闭，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经沉醉不知归处。

为了掩饰自己沉迷美色的猪哥模样，明符特意假模假样地吩咐明兰作首诗来。

明兰虽然厌恶明符为人的鄙俗，但是他也知道这绯衣少女自然貌美绝伦，随即缓缓沉吟道：

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

红蜡烛移桃叶起，绯罗衫动柘枝来。

带垂钿胯花腰重，帽转金铃雪面回。

看即曲终留不住，云飘雨送向阳台。

柘家美人尤多娇，公子王孙忽忘还。

虽然众人大多不懂得如何欣赏美人舞姿，但是听了明兰的这首诗之后不由自主地对着绯衣舞伎欢呼起来。明兰被这些欢呼吹捧地有些飘飘欲仙，望着舞台之上翩翩起舞的少女也有些心猿意马。他觉得眼前少女面纱之下星眸灿灿，正是为他明兰而顾盼神飞。

当然袁瑛对于这个除了一肚子四书五经就只剩妄想的穷措大充满了与生俱来的蔑视。

就在这时，明兰很清楚地听到了哥哥明符的叹息声。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明符也看上了这个美丽的舞伎，他突然间无比痛恨眼前的一切，不只是仇恨明符横刀夺爱想要抢走这个女子，更恨将来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都亲哥哥缠缠绵绵。

因为明兰的感情太过强烈，以至于他都忘了，以他一介寒儒的身份，根本要不了眼前这个还是司乐坊宫女的舞伎。

过了几日之后，九门提督明符上奏皇帝要纳袁瑛这个前几天去他府上献艺的舞伎。皇帝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得罪自己的这个亲信，索性挥挥手，成全了明符的这一点点不情之请。

因此赐婚袁瑛入九门提督明府为妾的圣旨很快就来到了司乐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司乐坊中也出现了小范围的轰动。虽然袁瑛入九门提督明府只是做九门提督明符的小妾，但是袁瑛毕竟是御赐的小妾，明符府中多多少少对她也该有几分尊敬。再加上袁瑛也是九门提督明符亲自向皇帝讨要的，可见明符对于袁瑛其人的钟情。因此袁瑛能有这样一个结局，玉姚也是暗中羡慕。只可惜，玉姚明白袁瑛献舞明符绝不可能是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好男人。这一次她入九门提督明符的府邸一定是别有用心。虽然玉姚也对袁瑛说过，九门提督明符对于皇帝符烈钧忠心耿耿，不是她一介小女子就能轻易动摇的。但是袁瑛却对玉姚解释事在人为的道理。玉姚无法，只能劝袁瑛在入了九门提督府邸之后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过于急躁了。袁瑛听后没说什么，也只是对玉姚轻轻笑了笑，笑意苍凉而凌冽，然后就和玉姚一道开始准备入九门提督府为妾的行李和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