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寂寂(186)

袁瑛聪明过人，自然明白在这偌大的九门提督府里面也只有明兰一人才会在深夜吹出这般空灵的笛音。袁瑛并非明兰知音，但是她却能直接猜到一些本质上的事情。笛音断断续续，袁瑛顺着笛音就信步走去。

果然，她就在九门提督府后花园的一处假山上见到了吹笛的明兰，明兰就站在假山上的一株松树下。此时明兰白衣如雪，背对袁瑛吹笛，姿态孤傲而决绝。

袁瑛不太懂音律，但是她也能听到笛音阵阵里包含的压抑和惆怅。

曾几何时，梅阶梅公公也在深宫中对月吹笛。那时候月光和今日一样清冷，梅公公宝蓝色的衣袂一样沾染了月光的淡淡银色，只是笛音空灵而哀怨，仿佛朵朵梅花在深夜落入了幽深狭长的道路之中。

突然间，袁瑛回忆起了之前梅公公曾经为她读过的一首诗：

胡人吹玉笛，一半是秦声。十月吴山晓，梅花落敬亭。

愁闻出塞曲，泪满逐臣缨。却望长安道，空怀恋主情。

事已至此，袁瑛无话可说，唯有一滴泪珠儿也和月光一般无奈而决绝地滑落到地面之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明兰果然转过身子，自然就看到了不远处亭亭玉立的袁瑛。

看到袁瑛带着九门提督府里的一段月光朝他缓缓走来，他内心的喜悦如同月下突然开放的花苞一般生机勃勃，因为有了不应该有的喜悦破坏了今日月下吹笛的优雅意境，因此明兰也只有把自己笛子放到自己的衣袖里面。

看到袁瑛的身影，明兰也只有一句。

“你也很喜欢吗？”

袁瑛点点头，对他说道：“我早就猜到在这里吹笛子的人是你，走过来之后才知道果然如此。”

听到袁瑛如此说，明兰就真的以为袁瑛是他今生今世，天造地设的知己。他望着袁瑛苍白脸蛋只是淡淡的笑意，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袁瑛的知己。其实明兰想错了，袁瑛知道吹笛之人是明兰其实一点都不困难，毕竟在九门提督府中，也就只有明兰一个风雅之人了。

明兰接着问道：“你愿意听我继续吹吗？”

听了明兰的话，袁瑛沉默地点点头，眼睛里面涌动着不可思议的喜悦。

因为袁瑛在身边，明兰的心乱了，他索性随着自己的心意吹奏了一曲比较欢快的乐曲。一曲吹过之后，明兰还特意询问袁瑛：“喜欢吗？”

袁瑛望着明兰身长玉立的身影许久后并没有说话，也只是温柔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明兰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语言，袁瑛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更喜欢袁瑛那一缕微微低头的温柔娴雅。或许二人不需要发生什么实际的事情，其实自己在这月朗风清的夜晚吹笛，袁瑛就在不远处静静聆听也很好，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啊！

就在明兰吹笛的时候，袁瑛居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梅阶梅公公，袁瑛也明白，梅阶梅公公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是袁瑛更明白那是一种类似知己，朋友甚至是父女的感情，梅阶梅公公心中的那个人永远不是自己。袁瑛虽然也喜欢梅阶梅公公的笛音，但是她面对梅阶梅公公也只是远远地凝望他的背影罢了。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祭奠

虽然袁瑛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但是孩子没了，她不能不难过。就在中元节的时候，袁瑛心有所感，随即托玉蔷给她弄了点纸钱，然后自己一个人悄悄去九门提督府后花园的僻静地方烧了，好寄托自己对于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深沉哀思。

只可惜，今日不只怎么回事，九门提督明符却有幸带着贴身随从在后花园里闲逛。自然就在一池波光粼粼的碧水面前发现了脸色憔悴，一身素白的袁瑛。

明符虽然喜欢袁瑛美色，但是却不喜欢她一袭白衣的素淡和清高。一看见她在后花园里悄悄烧纸，自然心头火起。

虽然袁瑛烧纸也是为了祭奠她流产的孩子，但是大白天在后花园烧纸毕竟晦气，索性踢了袁瑛一脚，疾言厉色地骂了她一顿，然后就把她关到后花园的一个僻静的柴房反省。

这柴房一开始也不是柴房，只是后花园花匠们休息的地方。虽然比起平民百姓的房间还好一些，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床和一个小桌子，但是对于居住在海红苑的的袁瑛还是有些艰苦。并且因为是反省自己，袁瑛被关在柴房里也没什么人敢给她送吃的。

就这样，袁瑛一个人被关在柴房里，开始了她暗无天日的时光。

幸运的是柴房里还有恭桶一个，恭桶满了，袁瑛可以让自己的贴身丫鬟玉蔷帮她处理处理，虽然九门提督明符不允许别人给袁瑛送吃的，但是帮着处理一下恭桶还是勉强可以的，因此袁瑛暂时还不用担心解决内急的问题。解决内急的味道是很撩人，没有办法袁瑛也只能让玉蔷递给她一个带着檀香的小小青铜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