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寂寂(192)

只是这个抉择，牺牲的人是燕国公孙成自己。而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往往选择牺牲别人，保全自己。

事到如今，明兰也不得不对于燕国公孙成多有佩服。只可惜燕国公孙成和九皇子世琳一伙人是政敌，而明兰已经选择了九皇子。而世瑶望着燕国公孙成，嘴角却露出一丝清冷的笑意。

不过事情按照明兰和世瑶这些人事先安排好的那般进行，明兰也不得不放了世瑶，转而将燕国公孙成俘虏。

燕国公孙成不像九门提督明符那般懦弱无能，他其实是想空手杀了明兰的。但是明兰事先有了准备，再加上孙成手里没有武器，因此孙成的最后一搏反而没有成功。

虽然燕国公孙成不怎么喜欢蓟川郡王符世瑶，但是如今世瑶能够逃过一劫还是孙成的牺牲，如今孙成救了他，他却对孙成的死活不怎么感兴趣。孙成知道世瑶其实他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他的心不能不微微感觉到一种让人心寒的凉意。

明兰得到了孙成，也不杀他，只是劫持他一直往塞北边境走。只是世瑶虽然救人不积极，但是却一直跟着明兰走，这让燕国公孙成在心寒之余，也对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这样，一行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边境之外的地方了。

边境之外就是草原，而因为这是靠近南方大秦帝国的草原，偶尔也能在碧绿的草原上看到茂密的灌木丛和稀稀疏疏的高大乔木。

天色苍茫，风一吹，远处的绿草便翻涌起了连绵不断的波浪。与此同时，明兰的一缕长发也被微风悄悄吹起。

燕国公孙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看到他汉人男子俊秀的五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是汉人，为什么执意追随东胡人呢？况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种人对东胡人的予取予求不但得不到他们对你们的善意，反而让他们更看不起你们，觉得你们不值一提，就是轻轻松松杀了也无所谓。”

听了燕国公孙成语重心长的教导，明兰才明白了燕国公孙成十有八九把他当成了东胡人的走狗了。

就在明兰感觉有些啼笑皆非的时候，孙成忍不住说道：“你们读书人总觉得自己投靠异族还能继续作威作福，只是我在当老百姓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普通人，除了他们信仰的国家其实一无所有。”

听到孙成的这样一番话，明兰才意识到孙成之前曾经是流民帅，而就在他当流民帅的时候也跟北狄人打过。

明兰本来想安慰一下孙成一下，但是他灵机一动又想到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明兰微微一笑，对孙成轻轻说道：“国公爷，你知道吗？我今天之所以冒犯您，其实不是因为自己投靠了东胡人，而是我是奉了蓟川郡王殿下的命令。”

明兰的话音刚刚落下。燕国公孙成忍不住怒斥道：“混蛋！你居然......”

孙成的怒斥还没有结束，明兰便听到一声尖锐至极的声响，然后他的手背便感受到了一片温热。明兰低头一看，居然发现自己的手背和衣服上都是鲜红的血。明兰瞥了一眼，就发现了燕国公孙成的胸口就插着一支带着血滴的白羽箭。因为这支白玉箭射中了燕国公孙成的胸口，孙成应该是活不了了。

那一刻，他知道了，符世瑶还是动手了。只不过隔着燕国公孙成的身体，明兰也看到了符世瑶脸上的寒意和眼睛里喷涌的杀意。

事到如今，燕国公孙成已经死定了，而世瑶如今外溢的杀意对着谁自然不必再说。

明兰知道这一切，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日后和世瑶必有一战。明兰也明白，如果自己和世瑶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那么死的人一定是自己。但是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是如今，他也已经来不及后悔什么。

燕国公孙成已经死了，事已至此，符世瑶不得不对自己的人下令将在现场的燕国公孙成部下大开杀戒。就这样在场属于燕国公孙成的人，统统被斩杀，死了之后人头堆成一个小山。只可惜，这些为了保卫家国最忠诚的战士，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反而成为权力斗争最无辜的牺牲品。

一将成功万骨枯，或许这就是历史最嗜血的篇章吧。

明兰虽然知道世瑶要杀他，但是世瑶最后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一开始明兰以为是世瑶残存的那点无不足道的良心在作祟。后来明兰才知道，世瑶放了他可不是因为他自己多么善良，而是世瑶不但要杀了燕国公孙成而且要撺掇整个冀北军团的军心。原来世瑶杀了燕国公孙成之后，对京城奏报，说是有东胡间谍潜伏冀北军团内部，并且在燕国公孙成和蓟川郡王符世瑶打猎的时候，劫持了郡王，企图以郡王符世瑶的一条性命换取塞北布防图，燕国公孙成处于对皇帝和朝廷的爱戴，就舍生忘死替换了郡王殿下。可惜燕国公孙成性格刚烈，不愿意符世瑶为了自己把塞北布防图交给这个不明身份的间谍，就授意自己的手下杀了自己。以免自己成为敌人要挟大秦朝廷，进而损害国家利益的靶子。不仅如此，符世瑶还伪造了一支隶属于东胡的隐秘军队支援那个由明兰扮演的子虚乌有的东胡间谍，因为这支伪造的军队，给符世瑶这些人无力救下被东胡间谍劫持的燕国公孙成一个完美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