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寂寂(68)

当然明玉也不是傻子，她也是打着去送袁瑛的理由悄悄出去询问老太医一些事情。既然如此，袁瑛正好跟着明玉一起悄悄见了老太医不提。

一看到老太医走到她面前，明玉就抓住他早已经干枯的手腕问道：“娘娘的身体究竟如何？”

老太医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之后反问明玉道：“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听老太医这样说，明玉神色一凛，但是却坚决地对老太医说道：“我们这些人伺候娘娘这么多年了？难道连一句真话都不能听吗？”

既然明玉已经这样说了，老太医也只能如此说道：“唉！说实话吧！如果娘娘能撑过这个冬天，那么还能看看明年的荷花和桂子。但是……根据娘娘现在的情况，她很难撑过……这个秋天。”

一听这个惨烈的事实，明玉几乎昏厥。如果不是袁瑛拉住她的胳膊，她甚至都要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袁瑛很想劝明玉要想开点，毕竟淑妃也是病重了这么多年，如今能有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一想起淑妃对她这样好，她也不忍心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没有办法，袁瑛只是紧紧地抱住明玉，试图给她一个仅有的依靠。一是防止明玉撑不住昏倒，二是为了试图安慰极度悲伤的明玉。

过了一会儿，明玉才堪堪恢复了她的镇定，只是她回望袁瑛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悲伤。袁瑛看到明玉如此，也只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就在二人垂泪相对时，突然传来一句尖细的长啸声：“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一听到皇帝来了，二人和身边的老太医不得不擦干净眼泪眼泪跪地迎接皇帝。

皇帝来初云宫自然是要探望淑妃，毕竟淑妃突然病重这么多天于情于理都应该看看这病重的爱妃。虽然她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年少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花前月下的美好时光。

皇帝虽然是来探病，但是依然穿了象征着帝王威严的绣金龙袍，而龙袍之上刺目的花纹却也暗中提醒淑妃，自己和眼前之人毕竟君臣有别，自然要小心应对，一刻都不能有所疏忽。

因为要应付皇上，淑妃不得不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之下强撑着沉重的病体行礼。

皇帝一件往日里如花似玉的佳人居然如此苍白憔悴，因此朗声说道：“爱妃有恙在身，何不快快请起。”

与此同时老太医，明玉和袁瑛也悄悄进殿 ，以备皇帝的询问。

淑妃看着皇帝熟悉而陌生的俊朗面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陛下，既然身在紫禁城中，那么身为宫妃自然要以身作则，不可君前失仪。”

皇帝听淑妃这样说自然明白，这辈子淑妃就已经这样了，就在这在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中，枯燥而僵硬宫廷礼仪已经渐渐浸透到了这个原本明丽的小公主的骨髓。

当然皇帝也没有在行不行礼的问题上继续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子去问刚刚给淑妃治病的老太医。

面对皇帝，老太医只能说道：“启禀陛下，娘娘因为受了风寒，因此病势进一步加重，现在臣也无法可想，只能让娘娘在宫内静养一段时间。”

“静养！静养！静养！你们这些屁话说了都接近十年了，可是淑妃的病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好感？你们这些庸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养你们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疾病都治不好。既然如此，朕养你们这些饭桶还有什么用处？”

淑妃心地柔善，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她在之前都是极力劝阻皇帝不要因为自己的病体而迁怒于人。只可惜如今的淑妃病得太重了，她知道这位太医已经是宫中最好的大夫了，既然他都治不好自己的病，那么自己的身子也就这样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因为这种事情连累其他人呢？但是她已经虚弱到只能对着皇帝流泪的地步，其余的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做到了。

而袁瑛目睹这一幕，除了感慨生命的脆弱之外，也忍不住感叹皇帝的天威赫赫，直让人心惊胆战。

事到如今老太医也没有任何办法，他除了跪在地上对皇帝请罪之外也干不了别的。但是皇帝不理会老太医内心的忧虑和惊恐，他因为自己的愤怒一直在咆哮，在怒斥。

皇帝的咆哮声伴随在初云宫灿金色琉璃顶上的雷鸣声，简直要将整个儿初云宫掀翻。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感叹皇帝对于淑妃的用心，只可惜袁瑛却感觉那初云宫顶上的雷鸣声都比如今的皇帝还要真诚。

当然众人也知道皇帝对老太医发怒除了淑妃的病之外，当然也与帝国西部金川发生的叛乱有关，因此无不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被皇帝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