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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书(390)+番外

谢清湛并不知陆庭舟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又或者是他要前往何处。如今他只是跟在他身后,入夜后风吹的越发地厉害,他们身上都披着鹤氅,身上虽然裹得严严实实,可心里头却一个劲地开始漏风。

谢清湛觉得自己太蠢了,居然就这么相信了别人。

可这会他连自责的话都不敢说,他得先找回清溪儿。前面陆庭舟亲自提着宫纱灯,风一吹八角美人灯便提溜地转着。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前面绵延不绝地灯亭,指引着他们的方向。谢清湛只一路跟着陆庭舟,一直走到了一个小院之中。

院子门口守着两个人,见陆庭舟过来,只帮忙推开了院门。谢清湛跟着进了院子,因着天色太暗,只有院子屋舍回廊下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谢清湛借着这两盏灯朝四周看了一眼,只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小院子。

可是他看着院子的摆设,竟是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着,但是又因天色太暗,并不能确定。

待走到门口,陆庭舟在门前停住了,抬头看了眼里面,他突然抬手轻轻敲击了一下门框。谢清湛站在台阶下,听着这寂静之夜中回荡的敲门声。

里面没人回答,只是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陆庭舟进去之后,谢清湛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陆庭舟穿过客厅往左边走,那是一间书房,墙上挂着一副字,龙凤凤舞很是大气。

“成先生,”陆庭舟将手上的宫灯吹灭,随后便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对面书桌后面正坐着一个人,那人知道他们进来,却依旧还是坐在椅子上,一手持书一手翻页。

此时他似乎看到正兴起的时候,头也不抬,而先前给陆庭舟开门的人,见着他这模样,立即便有些不悦,怒道:“成先生,王爷来了。”

他虽语带怒气,可言语间却还算是客气。

“终于捕猎的人,却被鹰啄了眼睛,”成是非此时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似乎早已料想到这样的结果。

陆庭舟脸色立即变了,他微眯眼看着成是非,最后才沉沉道:“看来成先生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看他,长庚卫的人一向嘴紧,只是今晚晚膳送晚了半个时辰,我想是因为女主人不在家吧?”成是非抬头看着陆庭舟。

从事发到现在一直还算沉着的陆庭舟,突然拱手深深朝着成是非鞠躬:“请先生救救清溪。”

成是非也回望着陆庭舟,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猜想他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半晌之后,他突然问道:“你们陆家是不是每代都要出个情种?”

陆庭舟并不知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但依旧恭恭敬敬地拱手弯腰。

“一向算无遗策的恪王爷,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将王妃劫走了,我想你肯定很恼火吧,”成是非站了起来,此时他站起来,可是他起身的时候还是扶了下面前的案桌。

谢清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他是成先生。这个认知显然让他迷惑,就在不久之前,谢清湛还听到谢清溪在叹息,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到比成先生更潇洒自在的人了,可如今这个原本应该不知在哪座孤山中的人,却独居在恪王府的院落之中。

“这次是我一时大意,所以我恳请先生去救救清溪,”陆庭舟依旧没在意成是非的嘲讽,恭恭敬敬地说道。

前一刻成是非还是他的阶下囚,这一秒他就能恭恭敬敬地弯腰请他去救人,就连成是非都不得不佩服这位王爷的厚脸皮,以及不拘一格。

他说:“你手中有长庚卫,若是真的要想找出清溪,只怕三日之内必有消息。以你对清溪的感情,你肯定会亲自前去救她。可如今你却来求我救人,那只说明你有比这更重要、更无法撒手的事情要做。”

陆庭舟依旧垂着眉眼,身体弯曲,就连细长的脖颈此时折成一个弧度,一个恭敬又微妙的弧度。

“原来鞑靼真的又要进犯了,这次他们肯定和五胡之间达成了协议,”成是非依旧扶着案桌,可是眼睛却瞥到另一边,盯着护着厚实窗纸的窗棂看去,却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话。

谢清湛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陆庭舟居然要来求别人救清溪。他想开口,可是如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成先生是清溪的先生,可如今他明显是被陆庭舟拘禁在这个院子之中。

“先生虽陆氏皇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如今鞑靼大军随时都会进犯我大齐边境,到时候受难的必是大齐的百姓。我恳请先生以天下为重,”陆庭舟再次开口求道。

他语气中竟是请求的意思,清溪必是被那些异族捉去了,至于是鞑靼人还是五胡人,他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但不管是哪种人,他们的目标必定是自己。

“可这天下又与我何干呢,”成是非此时转头盯着案桌,上面摆着的那本书正是这几日他在看的塞外异志,上面记载着详细地关于鞑靼人和五胡之人,讲述他们是缘起何处,以及一直的发展过程。

陆庭舟此时突然抬头,问:“那如何为了清溪呢?她是您的弟子,如今她有难,还请你施以援手。”

成是非转头看着陆庭舟,待看了许久之后,才淡淡道:“当初若不是因为清溪,只怕你也不会留我一命吧?”

陆庭舟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成是非,恳求道:“请先生看在清溪是您唯一弟子的份上……”

“我去救清溪,让我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清湛突然开口说道。

若不是他请清溪将小貂兄妹带回叶城,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从得知这件事开始,谢清湛心中的自责就一直没有停止。

成是非抬头看着他,过了许久才道:“你说的对,清溪是我唯一的弟子,我自然不会看着她出事。”

待陆庭舟和谢清湛从院子中重新出来,谢清湛忍不住抬头对陆庭舟说道:“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陆庭舟依旧提着宫灯,他并非安慰谢清湛,而是这件事他确实有责任。虽说谢清湛希望带小貂兄妹一起走,但是若没经过调查,陆庭舟是不会同意带上这两个陌生人离开的。

可现在看来,当初的调查肯定是出了错,又或者是肯定哪里有纰漏,但他却因为这两人只是小村庄的村民,所以对他们疏于防范了。

陆庭舟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今日又是个月明风清的夜晚,这样的夜色下赶路,应该不会出事吧。

“王爷,他招了,”卫戌走到陆庭舟跟前,此时他们站在院子中央,对面房舍中反射的倒影,显示一个人正双手被吊起来,此时他慢悠悠地晃荡着,头垂了下来,似乎是痛苦极了。

谢清湛朝着窗上的剪影瞥了一眼,随后便面无表情地看着卫戌。

卫戌说:“那个穆青说他确实是有个妹妹,只是那个亲妹妹在他爹带他们离开穆家村的时候就死了。后来她爹又带回来一个姑娘,就是这个小貂。这个小貂就是顶着他亲生妹妹的户籍生活下去的,不过在他爹死后,穆青就和小貂一直又回了穆家村。”

穆青的爹是穆家村少有的读书人,他们虽离开穆家村很久了,可是村民依旧对他们的回归怀有很大的善意,所以即使有人觉得这个小貂和以前的小貂长得不一样,也没人提出来,毕竟女大十八变,又加上穆青他们离开穆家村快有七年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陆庭舟让人去查了穆青和小貂的户籍,一切都没有问题的原因。因为这世上本就有穆青和小貂,只是原先的小貂死了,而后来便有个人顶着她的名字活了下去。

陆庭舟开始回忆那个女孩的长相,是汉人的长相,并没有带着明显的胡人面相。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个小貂很可能是汉人与胡人的混血,又加上长久地在汉人地区生活,就连生活习惯都和汉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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