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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平调(112)

可老太太好面子,在顾家宗族里头那也是响当当能说的上话的人。先前顾家旁系的亲戚里头,也有兄弟闹起来要分家的,那会她好生教训了一顿,活生生把一对闹翻了的兄弟,给劝回来了。

所以这会轮到自个家里头要分家了,她怎么都想不通啊。

况且卫氏打着什么主意,以为她看不出来嘛,等一分家之后,只怕她就带着孩子上京了吧。

老太太一想到自个都这把岁数了,居然还管不住媳妇,登时就火从心里头窜。

可谁知没过几天,顾家宗族就来人了。顾家本家在信阳府下头的小县城里头,当初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嫌老家太偏僻,生怕耽误了孩子。所以就把家安在了信阳府,每年大老爷会回家祭祖一趟,要是顾家本家有个什么事儿,也会让人送信过来。

“七叔,您怎么来了,”大老爷亲自去门口迎的,他口中的七叔是他爹的亲堂弟,也是如今的顾家的族长。

七叔公身体很是硬朗,这会是个两个儿子一块来的。没一会就被接到老太太正房上头请安去了,虽说是嫂子和小叔子,可两人都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了,也就没那么多忌讳。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说了没几句,都不用老太太自个打听,七叔公就说出来意了,人家就是为了这分家的事情来的。

“什么分家,”老太太脸上一僵。

七叔公登时有些诧异地说道:“不是老二写信回来,说是家里头要分家,请我这个族长过来主持主持的。”

老太太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这心里头算是一下子恨毒了顾阶,他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这个做娘的留啊。

其实七叔公知道,老太太根本不愿意分家。可他这会装傻也实在是没法子的,顾阶说了,只要他能办成这件事,不仅会举荐他大儿子做官的事情,等他孙子进京赶考,也会不遗余力的指点。

顾家就是靠着科举才发家的,可偏偏这几十年来,出的进士都在这一房里。先是他大堂哥中了进士,接着又是他的两个儿子,别家顶多也就是个举人。

所以七叔公一听顾阶说,愿意提携自个的孙子,就拍板决定管这桩闲事了。

因为七叔公的到来,老太太总算是勉强同意分家了。不过这怎么分,那可是个大问题。因为老太太还在呢,所以这家里头得有单独一分产业给老太太养老。

还有就是大老爷是长房,按理是该多分的,可二房家也是嫡子,况且顾阶还有三个嫡出的儿子呢,可大老爷就只有顾应昌一个嫡子,这要是算起孙子辈的话,分家又不是这么个分法了。

不过这会老太太算是彻底恼了顾阶,一心就帮着大房争产业。反倒是顾应衍和卫氏,两人也不在意顾家这点钱,弄得杨氏心里头别提有多憋火,只觉得二叔这些年在外头做官,肯定是捞了金山银山了。所以分家的时候,压根就不在意。

是以她真是一分钱都不想分给他们。

不过顾应衍后来也发现,自己这不太在乎的态度,似乎让大房越发地得寸进尺。于是他干脆联合三房,又推翻了大房的话。好在三老爷早就听了三太太的话,知道他们要是拿不到什么好铺子的话,只怕他自己日后读书都是难的,这会就是卯足了劲。

而卫氏则是已经开始让丫鬟收拾行李了,只要分家一结束,她们就去庄子上住。

阿璇还有些担心地问:“那两个弟弟上学可怎么办?庄子在城外呢,总不能让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吧。”

卫氏笑道:“那就让他们在家里读书,让你哥哥看着请个先生回来。反正等明年乡试一过,你哥哥考上了举人,咱们就可以去京城了。”

阿璇这才明白,她娘打的是什么主意。

顾应衍这些日子是真忙,这边要分家,那边还要和崔家谈退亲的事情。好在之前定亲,也不过就是给了信物而已,双方退还了信物,大概这亲事就能退掉了。

崔谨看着对面的崔文龙,绝望地说道:“父亲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答应呢?”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须你多问,”说着崔文龙就是恼火地将他赶走。

等到了花园的时候,崔沅正领着丫鬟在玩,见崔谨远远过来,就是上去笑着喊道:“哥哥,你这是往哪儿去啊?”

崔谨没回她。

崔沅登时就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哥哥,你怎么不回我话啊。”

“现在你高兴了吧,”崔谨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崔沅不解地问:“我高兴什么了啊?”

“现在我退婚了,总算是如了你的意了。我这么疼你,”崔谨脸上似绝望又似怨怪,可是看着她的表情,却突然泄气道:“你称心如意就好,反正她也不在意我。”

崔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六十八章 再无瓜葛

崔文龙正打算选个日子,正式把这婚事退了的,可谁知顾家就开始分家了。因为顾阶在京城,所以二房只有顾应衍在全权处置,所以双方的事情也暂时耽搁下来。

崔谨这几天情绪不佳,连身边的同窗都瞧出来了。这些十四五个左右的少年郎,最是胆大妄为的时候,见他不高兴,便是想着法子地给他庆祝庆祝。

谁知这一去,竟是就跑到酒楼去了。而其中有个纨绔子弟叫薛灏的,居然还叫了两个歌女过来,据说是青楼楚馆的清倌人。因为楚灏的面子大,这才能带了她们出来的。

这些少年平日里头多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因此单单这两个歌女在对面唱歌的时候,就有人酒杯端洒了,被旁边的人骂了一声没出息。

崔谨在一旁猛地将一杯清酒都喝尽了,旁边的人见他这样爽快,便是叫了声好,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而此时前头抱着琵琶的歌女正在边弹边唱着歌,似乎是一首江南小调,温柔婉转。

崔谨突然想起在广宁寺那天,她那样警惕又冷冷地看着自己,连说出的话都是那样的冷冰冰,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被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又喝了一杯酒,因喝的太急了,似乎一下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此时旁边的人见他情绪不对,又赶紧劝他少喝些。

而薛灏则是对正在弹古筝的女子招了招手,笑道:“光是弹曲子有什么意思,你过来。”

虽然这两姑娘都是清倌人,不过到底是青楼出身,即便是弹曲时,也会陪着客人喝两杯。如今这些客人又是普通少年郎,她自然是娇笑一声,便是从琴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待她坐下后,就见薛灏指着穿着明蓝锦袍的崔谨,道:“今个你就负责陪好这位少爷就好。”

待这歌女坐下时,崔谨就是眉头一皱,他闻到一股劣质的香粉问道,太过甜腻太过刺鼻,是以他立即低声道:“坐的离我远些。”

那歌女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得旁边几个少年又是一笑,忙劝着,结果崔谨就在这时候又喝了好几杯。

等他上了马车的时候,一直到家,整个人身上都是浓烈的酒味,以及夹杂着劣质香味。他身边的小厮,都快被吓死了,生怕被太太或是老爷瞧见了。

这会一进门,就赶紧扶着少爷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谁知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正好碰到来找到他的崔沅,原来是崔沅想在重阳节的时候登山,便过来找崔谨,想让他帮着劝劝她娘。

谁知一打照面,就闻见崔谨身上冲天的酒味,她当即便帕子掩住口鼻,便是嫌弃道:“哥哥,你在哪里喝酒的?爹爹若是知道你出去喝花酒该是要揍你了。”

“你让开,”崔谨本就头疼地很,便是不耐烦地说道。

崔沅见哥哥这些天对自己不是爱搭不理,就是阴阳怪气的,当即就说道:“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说完呢,崔谨就推开她往前走。可越是这样,崔沅就越是追得紧,还不停地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才让你们退婚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是那个顾令璇踢了我。我腿上的伤,娘亲也是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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