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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平调(158)

陈绮儿见她失魂落魄地模样,便是问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卢家瞧着不是没规矩的,这样没影的事情,应不会这样火急火燎地四处说着。要不然日后亲事若是不成,只怕卢小姐不是尴尬了,”阿璇心里头存着疑惑,这会正好陈绮儿也在,干脆就说了出来,反正这话也不会叫人起疑了。

倒是陈绮儿见怪不怪,只说道:“这有什么好疑惑的。这可是和宋三爷议亲,那样的男子哪个姑娘瞧了不欢喜。心里头一高兴了,就忍不住想往外头说。再说了,人家既然说了,就是有了十层的把握。卢家姐姐待过了年也就十五岁了,宋三爷年纪也够,估摸着咱们明年就该吃上他们的喜宴了。”

阿璇一听这话,只觉得脑子一下子就嗡了下。先前阿璇还没有实感呢,可听陈绮儿的这句话后,一颗心跟泡在冰水里头一样,冷得让她后脊骨都发寒。宋寒川和别人成亲?

这念头光是在脑海里头转了一圈,她就觉得不对,怎么都不对,他怎么就能和旁人成亲呢。如果说阿璇方才是无实感,那现在她不仅有实感了,她还格外地气愤,整个人都气的浑身发颤,他凭什么和别人成亲,他怎么就能和别人成亲。

他问过我了吗?阿璇气的心里头只有这个念头。

所以这会她只觉得浑身都是劲,要是宋寒川这会子站在她跟前,她觉得自个都能掐死他。可偏偏,阿璇瞧着里里外外一圈,怎么看这想法都不切实际。

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就被对面的陈绮儿瞧见,陈绮儿立即笑了:“你是不是觉得也觉得宋三郎配给卢锦绣太可惜了。”

陈绮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打量着对面的阿璇,有些惋惜地说道:“要我说这单单论容貌,我看表妹你都比卢锦绣更配宋三郎。”

阿璇听她没一会就换了称呼,便是懒懒道:“表姐,你一口一个三郎,让姨母听见了,该说你没规矩了。”

陈绮儿瞪直了眼睛看她,嘿嘿地笑了两声,就是摇头无奈道:“阿璇,你还比我小一岁呢,就整日规矩礼仪地挂在嘴边,我瞧你倒是个道学。况且这个宋三郎的叫法又不是我一个人,外头姑娘如今提起他都这般叫的。”

其实外头提起宋寒川,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三爷的,毕竟人家那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可偏偏这些小姑娘私底下只觉得叫宋三爷太过生硬,也不知虽先叫了一声宋三郎,于是这称呼就这样叫开了。

阿璇平日并不多出门,之前又跟着女先生在家读书、练琴,况且女先生居然还精通茶百戏这样的古法,所以阿璇也跟着她学,只是这一手茶功夫瞧着好看,但是练起来着实不易。所以阿璇出门交际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因此她也就错过了宋寒川在京城人气急升的阶段。

“好了,以后你也出来交际交际,每回给你下帖子,十回也就只有一回能请得动你。这样长此以往,别的姑娘就该说你难相处了,”陈绮儿又拿出表姐的款儿开始教训她。

阿璇敷衍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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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衙门正式封印了,一直放假到大年初三,等上两天班,就又再次放假,一直到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之外,才会再次开印。

宋寒川正在大理寺看案卷,没过多久,户部就来人了,说是明年黄河修河道的事情。这事早在内阁被讨论过了,户部只管给银子,到时候将修河道承包出去,不过到时候得验收,要是验收不过关了,就让人重新做。

这主意有些天马行空,但是却能很好地避免上下坑瀣一气贪污的事情。至于修河道,这先前的银子得让修河道的垫了,再加上徭役,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所以这差事可是肥差,京城这些勋贵人家,就没有不想沾边的。

偏偏如今这件事就握在宋寒川的手里头,当初他刚接过去的时候,六王爷当真是又气又怕,只觉得宋寒川这是在玩火。

谁都知道如今是二王爷和三王爷在争斗,他不想争皇位,只管在一旁瞧着。到时候不管哪个哥哥登基了,他这样安分守己,总能安生度日吧。

结果宋寒川倒是好,就跟横空出世一般,一下把两位王爷的风头都抢去了。皇上如今对他的依仗,让整个朝廷上下都心惊,这难不成皇上还想着隔代相传不成?

宋寒川坐了马车去了户部,结果一到了衙门里头,那穿堂风吹的他都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墨色刻丝鹤氅。跟在他旁边的户部事中,他尴尬一笑说道:“这门坏了,派人去工部催了好几回就是没人来修,三爷您见谅。”

宋寒川瞧了一眼户部衙门,自然和六部之首的吏部比不上,只是竟比刑部那样的清冷衙门还不如。他听说过如今户部尚书的传位,为人耿直不知变通,这会河道的事情,他就是竭力反对的。

谁知居然连户部衙门成这样了,居然都请不动人来修,可见工部那边对他意见还真是大的可以。

所以他也多少猜出来,户部的人在今个请他过来的意思了。他摇了摇头,瞧着旁边冻得都哆嗦了户部大大小小官员,便轻声道:“想来工部近日也是太忙了些,这几日宫里头也在修缮。不过想来明个就能弄好了,到时候我让他们再到户部来一趟。”

皇宫里头确实在修缮房屋,不过是寻常的维护而已,这件事也是宋寒川牵头在做。所以他让人叫工人到户部来,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当他重新坐回马车时,明宝看着他面色都有些发白,当即便心疼道:“这些人也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当请您来一趟。”

说着,他就把暖炉递了过来。

宋寒川没说话,只双手搭在暖炉上,手指修长白皙,晶莹如玉般,指甲更是莹润饱满,修剪地异常干净好看。

车夫早得了令回王府,这回马车在路上快速地跑着,虽很是平稳,可还是让他的身体微微两边晃悠。他昨晚看简报看到子时,今个早上又起了个大早,这会便闭着眼睛假寐。

这样的生活打从夏天就开始了,那会是为了舟山的案子,在大理寺里进进出出,每回进去,就能看见大理寺监牢里头,那满地的血,可偏偏流了这样多的血,却还是死不了,地上的灰色地砖都被染上了血色,刷都刷不掉。每进出一次,他就觉得自个身上带着血腥味,就算洗再多遍的澡都洗不掉身上的那股味道。

可是每次回到淳王府,他就没办法睡着,一想到那个杀害母妃的凶手就藏在王府之中,他就没办法入睡。

所以他才不想让自己歇下来,淳王府世子的位置,他不会依靠母妃的死来得到,也不会指望让父王施舍给自己。他要靠着自己来得到这个位置。

这人一旦心里头有了目标,就象是背后上了发条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他一回院子,就叫人将他带回来的案卷都搬到书房里头。

他正在看案卷的时候,徐炎进来了,他是来汇报关于季铭那边的最新进展的。

“季先生说这种毒药,只怕只要蜀地唐家才会有,”徐炎如实汇报道。

宋寒川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问道:“那咱们的府里的侧妃和妾侍有蜀川出身的吗?”

府里也并不只是两位侧妃,还有一位是生了位姑娘的章侧妃,只不过她早已经失宠,再加上生的又是女儿,所以在府里头一直活得跟透明人没区别。至于除了侧妃之外,还有好几位妾侍,在母妃在世时有名分的就有五六人。

此时宋寒川这才发现,自己亲爹的后宅还真是多姿多彩。

徐炎回道:“没有,按着各位侧妃的出生,没有一个和蜀川有关的。不过属下会尽快再去查,看看哪位侧妃娘娘是不是在未进王府之前,到过蜀川。”

宋寒川点头,只觉得有些疲倦,正要挥手让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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