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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平调(23)

都说顾家五姑娘容貌丑陋,叶三娘心底嗤笑一声,这位姑娘若是还容貌丑陋,只怕这天底下就没有美人儿了。只不过她这额上的胎记,确实是美玉有瑕,可见老天爷也见不得这般完美的容颜吧。

待碧鸢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玉瑶便扶着阿璇上了马车。等三人在车里坐定后,阿璇便吩咐:“去同善堂。”

玉瑶自然也听到那两个女子的谈话,她有些犹豫道:“不如咱们先回去禀了太太……”

“你没听她说吗?这位神医可是来去无踪的,万一要是拖延了时间,”阿璇淡淡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满是坚决。

其实她本就准备去药堂,只不过这两人的话,给了她更正大光明的理由罢了。玉瑶只说了一句,便也住嘴了。这五姑娘因头上的胎记心结甚重,如今突然听说这位神医,不管有用没用,只管去见了便是。

待马车到了同善堂后,阿璇便在马车上带好了帷帽。不同于多是女眷出入的玲珑坊,同善堂要混杂地多。

玉瑶扶着阿璇下了马车后,便进了同善堂。

“姑娘,是看病啊,还是抓药?”同善堂的伙计一见有贵客来了,赶紧上前。

“看病,”阿璇淡淡道。

“不知姑娘看什么病啊?”

“养颜美容。”

伙计自然是瞧不见阿璇的脸,只是光听这声音就觉得这肯定是位极美的美人,所以美人儿要看养颜美容的,自然是应该。

待他将一行人引至包厢,随行而来的家丁站在门口守着。

“姑娘请坐,不知姑娘是要看哪方面的,老夫于养颜美容上已钻研了二十年,整个信阳府找不出比我再精通的了,”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花白的胡子,略有些得意地说道。

“去疤,”阿璇自打进了同善堂后,说话便极是精简。

老大夫摸胡子的手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这里有一盒祛疤的圣药,还请先生帮我鉴定鉴定,”阿璇从荷包之中将那玉盒拿出,便递给了老大夫。

老大夫见这玉盒通体翠绿,一瞧便是凡品,能用这样的玉盒盛着,可见这里面的膏药着实非凡品。当他打开盒盖后,便是闻见一股扑鼻的清香。

“当真是好药,”待他看见里头的细腻的药膏后,便赞赏地点了点头,“姑娘不介意老夫挖出一点吧?”

“先生请。”

此时在内室的两人,皆听着这里的动静呢。原以为不会这般顺利,没想到这姑娘一听到这消息当即便赶了过来,季铭轻笑了下,压低声音说:“这位姑娘的性子可真是果决。”

宋寒川哼了一声,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应了句:“那是自然。”

他想起那夜的阿璇,明明被自己威胁着,可却丝毫不紊乱,该歇息便歇息。若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这般同男子同居一室,只怕当即便要悬梁了吧。可见她确实像季铭所说的那般是个很果决的人,偏偏她那样的容貌,那样柔弱的姿态,竟是形成别样的反差。

此时宋寒川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竟是忍不住想到前面去看看。

“这膏药确实是个好的,至于这里的成分,恕老夫愚见,”老大夫有些讪讪地说道。

阿璇登时有些失望,但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对疤痕会有反效果的?”

“什么反效果,”这大夫瞪直眼睛,诧异地问。

阿璇今日前来便是想将这膏药的事情搞清楚的,便立即说:“就是会不会让胎记变得更大?”

“胡说,胎记乃是生来便带着的,岂会越变越大,”大夫一下便否决。

阿璇彻底失望,这大夫连基本的生理知识都不知道,还号称是潜心钻研二十年,哄谁呢。

她起身便要离开,突然旁边的一扇门突然被推开,便听一个温和地男声道:“姑娘,请留步。”

“你是何人?”玉瑶当即便驳斥。

“姑娘请恕罪,原先我本同曲大夫正在商讨事情,伙计便将姑娘带了进来。在下不想唐突姑娘,便只得先退避到内室之中。”

他这般突然出现虽有些无理,但也不至于牵强。

“不知姑娘手中的膏药,可否让我一看,”季铭心中略有些无奈,原本还想准备出场地仙风道骨些,谁知这姑娘性子是真果决,一见这老大夫说的不对,当即便要离开,他只得出来留人。

宋寒川依旧坐在内室之中,此时透过窗棂上影子,只能瞧见外头站着好些人。

此时这玉盒拿在碧鸢手中,她朝阿璇看了眼,便听到阿璇淡淡道:“给这位先生一瞧。”

季铭见了这玉盒心中点头,玉盒盛药膏是最能抱住药性的,况且是这样不凡的玉,可见这药膏应该是不凡的。

可当他打开玉盒,闻见里面的药时,登时脸上便出现惊诧以及随即而来的怒气,他问道:“不知这药膏是何人给姑娘的?”

“我的一位挚友,”阿璇刻意说道。

季铭笑了一下:“看来您这位挚友很想毁了姑娘你的样貌。”



☆、第十七章

“看来这位挚友很想毁了姑娘你的容貌。”

当季神医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无异于在这房中掷下一枚炸弹,惊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反而受寒者成了最淡然的那个。

“不可能,这药膏乃是何姑娘亲手送给我们姑娘的,她说这可是最好的膏药,乃是何少爷……”说到这里,碧鸢才惊觉说漏了嘴,便立即收声。

反倒是季铭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那内室之中的人不知有没有听到何少爷这三个字,原来是神女无心,襄王有梦,难怪,难怪……

“不会的,何姐姐不会骗我的,”阿璇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极不愿相信好姐妹欺骗自己这个事实。

好在即便进了这里,她的帷帽依旧没摘下,此时众人只看见她帷帽的轻纱微晃,垂在最底下的镂空银铃摇晃,带起一串清脆悦耳的铃音,显然与这混乱凝滞的气氛格格不入。

阿璇咬着下唇,却在下一刻又用一种痛苦又纠结的语气反复道:“季神医,请您再看看这膏药是不是真的有害,何姐姐同我那般要好,她,她应是不会害我的。”

显然阿璇这会装作不信的样子,是做给玉瑶看的,如今这事肯定是瞒不过卫氏的。但是这膏药是何芸哥哥寻来,通过她的手送给阿璇的。之前卫氏不知还好,如今知道了,这药膏的来历可就成了问题。

虽说阿璇如今才十一,但是这私相授受可是原则问题。因此她这会一口咬定是何芸送的,反正她不知这药膏是何祁寻来的。

况且阿璇之前一直表现和何芸那般要好,如今这般贸贸然冒出她送的膏药出来,难免有些奇怪,是以她少不得要做些戏。

宋寒川都没瞧着她人,只听她说的话,却是一下就察觉她是在做戏。毕竟但是同她短短接触的这两回,这个顾家阿璇可不是个遇事只会哭鼻子的。如今她装作这般柔弱的姿态,也定是有所图谋。

虽说她所图谋的,宋寒川并不知道,不过这会他听着她这般假惺惺的哭腔,只觉得很是有趣。原以为这姑娘是个果决的,没想到还这般狡猾,就像小狐狸一般。

此时阿璇自个假哭地差不多了,便试探着问道:“神医,不知这膏药之中究竟含有什么,还请先生救我。”

阿璇可不是个思想固化的,既然这人能看出这膏药真的有问题,可见真是个有本事的。那她便不介意放下姿态,只要他能助自己解了这药膏之毒,那她就不介意对他好言悦色。

“姑娘,既然要我救,为何还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总该先看了姑娘脸上的疤痕,才知道姑娘的病症,”季铭此时双手背于身后,整个人长身玉立,眉宇间带着温润如清泉的淡然,很有有世家子弟的风范。

一直稳坐在位置上的宋寒川,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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