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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平调(66)

顾蕙觉得自个是真委屈,明明是她精心办的宴会,可临走时谁都在打探顾令璇的事情。不就是把一个大疤脸治好了,也没多了不起,有什么好炫耀的,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从前是个疤脸不成?

可是越这么想着,她就越生气。原本阿璇生的就比她们好看,二叔又在京城里头做官,听说如今在皇上跟前都说得上话,可她爹呢,赋闲在家,一天到晚附庸风雅,压根就不会管她们姐妹的事情。

人家二叔在京城做官的时候,还给阿璇定了门婚事。虽说她心里头的人不是崔谨,可那样出挑俊秀的少年郎,谁瞧了不心动。

原先她还能安慰自己,阿璇不过是个疤脸而已,以后就算勉强嫁到崔家去,也肯定不会得到丈夫和婆婆的喜欢。

可这会,她把自个的胎记治好了,又成了那样好看的人,顾蕙这心里头简直就要嫉妒地发狂了。

这会大太太也得了消息,说三姑娘在自个院子里发了脾气,打了丫鬟。她一听便带了丫鬟婆子,急急地过来了。这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嘤嘤地哭声。

“我的儿,这又是怎么了?”杨氏一见顾蕙哭成这样,便赶紧上前哄问道。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十指还有长短呢,杨氏生了三女一子,长女已出嫁了,如今膝下剩下顾蕙和顾菀这两个姑娘,还有顾应昌这个心肝。要说最疼的,那自然是儿子,可要说第二疼惜的,那就要数顾蕙了。

虽说顾蕙脾气有些骄横,不过在娘跟前喜欢撒娇,比起小大人一样的顾菀,更让人喜欢。况且顾蕙这脾气和杨氏年轻时一样,模样也是几个孩子里头最肖似她的,所以她女儿里头自然就是最疼她的。

所以这会忙着给老太太祝寿的当口,还准她办什么赏荷宴。

谁知这刚把受邀的姑娘们送走,她就自个在院子里发疯了。杨氏生怕被老太太知道这事,又再罚她禁足,便赶紧过来瞧瞧。

“娘,娘,”顾蕙一瞧见杨氏,就找到了靠山一般,扑在她怀里就哭诉。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这赏荷宴办的极好的,怎么这会又哭上了,”杨氏不解地问。

顾蕙一听到赏荷宴三个字,登时就更伤心了。都是姓顾,凭什么她顾令璇处处都比自己好,她爹官位高,她长得也好看,还有个人人称赞地婚事,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抢自己的风头,还要和自己作对。

“你好生和娘说,有什么事儿,娘替你做主,”杨氏哄劝道。

可这等小姑娘心事,又怎么好跟她说。所以她也只是哭,待杨氏哄了好久,这才将她哄好了。

“娘,你不知道今个阿璇有多猖獗,当着众人的面竟是质问我,说外头传她是无盐女的传闻是怎么来的,”顾蕙这会又想到那些姑娘的眼神,便是双手捂着脸,哭道:“女儿的脸面算是丢尽了,日后还怎么在那些人面前抬起头来。”

“什么,她竟是这样说的,你们可是嫡出的堂姐妹,”杨氏当即便生气道。

“可不就是,说到底我们都是姓顾的,她这样污蔑我,若是坏了我的名声,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去,”顾蕙这会就抓住一点不放,只觉得阿璇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小人。

杨氏先前也听说了阿璇回来的事情,听门口那婆子来回,说是五姑娘脸上的胎记治好了。相比与旁人,她可是知道这个五姑娘有多好看的,即便脸上有那样的瑕疵,可和自己的两个女儿站在一块,还是压了一头。

先前杨氏也见过崔谨的,只觉得那样的少年确实是良婿,她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崔谨的年岁都相配,偏偏她自己命苦,嫁得大老爷是个没上进心的。如今赋闲在家,也不知多疏通疏通关系,只一味地在家吟诗作对。

她倒是试探着问过大老爷几回,看看京里的二老爷,能不能走走关系,好让他早些起复。可每回一说到这个事儿,大老爷便是极不耐烦,一会说二弟做官也不易,不该给他填麻烦,可她在家管着二房一家吃喝,都没嫌麻烦呢。一会又说如今他在家做田舍翁,也乐得自在。

可也不想想,如今两个女儿年纪都大了,特别是蕙姐儿,马上都要十四岁了。若是大老爷一直赋闲在家,姑娘又能有个什么好亲事。

倒也有人过来提亲,可不是最好的也不过是个同知的儿子,不过将将是个秀才,连个举人都没混上呢,就敢来探她的口风,想娶她的女儿。

一想到这些,她就是止不住地头疼。

杨氏这会还得安慰女儿,“好了,她在外头的那些谣言不关你的事儿,娘是清清楚楚的。要是她再敢乱说,咱们就到老太太跟前评评理去。”

“可是娘,难不成这会就让我欺负了我去?”顾蕙还是不甘心,抱着杨氏的腰身便是撒娇道。

此时顾菀也听了消息,赶过来就瞧见顾蕙红着眼睛地模样,她有些心疼地说道:“三姐姐,你快别这么生气了。”

“娘,六妹当时也在,你若是不信就问问她,”顾蕙见杨氏脸上闪着犹豫地表情,便忍不住向顾菀求救。

顾菀刚来,还不知何事呢,就被三姑娘一把拉到旁边来,说道:“你赶紧和娘亲说说。”

这会顾菀也只得把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她说完之后,却又很是奇怪地说道:“其实说来也是奇怪呢,五姐姐自从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性子没以前温和了,还时常做些奇怪的事情。”

杨氏原本只当她们是小姑娘斗气,也没当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会听顾菀这么一说,却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而顾蕙见她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便急着拉她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娘和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五姐姐先前那样贞静一个人,可是自从上回落水大病一场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端午龙舟那样热闹的地方,她都愿跟着咱们一块去呢。还有,最奇怪的就是她那额上的胎记,我是仔细瞧了的,当真是一丁点痕迹都没落下,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神医,能有这样的手段。”

顾菀极少说这样多的话,可是这会一开始,却是吓了杨氏和顾蕙一跳。

顾蕙忍不住往杨氏身后躲,她脸上煞白地看着,声调都有些不自然了,“六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菀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五姐姐有些奇怪而已。”

这会顾蕙已经忍不住拉着大太太的手臂,眼中闪过害怕和说不出的光彩,“娘,我看六妹说的好像是对的,阿璇她不会被什么脏东西撞上了吧?”

“闭嘴,你还是读过书的姑娘呢,难道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事?”杨氏当即便斥责她。

可顾蕙这会却跟着了魔一样,扯着她的衣袖就说:“娘,你不觉得奇怪吗?阿璇原先多孤僻的一个人,就算对承哥儿和启哥儿都是爱搭不理的。可现在他们两兄弟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而且六妹说的确实是,她那脸色竟是一丁点的痕迹都没留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神医。”

顾菀见顾蕙果真是一惊一乍的,便默不作声,她不过是抛了块砖头而已,就看她三姐能不能兴起风浪来了。

比起顾蕙来,顾菀才是更不受重视的那个,可偏偏二房有个阿璇在,明明两人是一样大的姑娘,可这境遇却是相差太多。阿璇是二房唯一的女儿,是二叔和二婶的掌上明珠,可她只不过是三个女儿中的一个,而且是最不受重视的女儿。

“娘,你说话啊,”顾蕙见杨氏一直在沉默,又扯了下她的衣袖。

杨氏被她扯得,身子都微微晃了晃,可还是一言不发。虽说这不过是姑娘无意说出的话而已,可是偏偏杨氏自个越想也是越发觉得不对劲。

不过她到底也是当家主母,不会因为小姑娘的三言两语,就觉得侄女被鬼怪上了身,这要是传出去,老太太估计是头一个饶不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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