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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书(119)

若是今次是别人家,昌平侯夫人或许还真的能成功。毕竟一个嫡女换一府姑娘的名誉,倒也不算太吃亏。可是老太太是谁,沈长乐又是谁啊,老太太自小就那么疼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沈令昌的一个愚蠢决定,就把沈长乐往火坑里推。

更何况,就算这事真的宣扬出去,顶多就是卫国公府丢脸罢了。到时候还干脆分了家,也省得这帮蠢货,一直在她面前给她添堵。况且就算到了最差的地步,沈长乐的婚事也不愁,便是从她那几个表哥里挑一个,也都比那个冯游峰好上千百倍。更何况,自己的姨母和舅母给她当婆婆,怎么瞧,都比那个昌平侯夫人好。

被这么一气,老太太反倒是想开了。

至于另外两个小的,她们年龄比长乐还小呢,等她们说亲的时候,这事都不知被忘到哪里去了。国公府里的姑娘,难不成还愁嫁?

老太太是越想越舒坦了,只是这边舒坦了,那边倒是不舒服了。明明是昏了头的老二和没用的老二媳妇,给她惹出来的事情,如今倒是让她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来做这个恶人。于是等沈令昌一回来,他就被人叫到老太太院子里了。

而这边陈氏,已经被骂了半天。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交给昌平侯府的庚贴,居然被沈令昌换成了沈兰的了。她都顾不得今个昌平侯夫人来退婚的事情,便已经开始哭了。

“老太太,求你给儿媳和慧姐儿做主啊,韩姨娘受宠,媳妇从来没置喙过一句。可是这,这婚事是我娘家嫂子替我牵桥搭线的,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我还有什么脸面,不如死了算了,”陈氏平时就是个木讷老实的人,这会也是被逼急了,倒是也想学着韩姨娘的模样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只是她到底不是那样的性子,自个在哪里哭了半天,翻来覆去,就是她如何地忍让,沈慧如何如何地可怜,求着老太太给自己做主。

老太太一辈子都是活地利索,从未见过陈氏这样没用的性子,出了什么事情,不想着自己去解决,倒是专等着别人替她做主。也不想想,她一个正室夫人,被一个姨娘骑在头上十几年,像话吗?

虽说当年她给沈令昌寻媳妇的时候,就是想着寻个老实的,性子好的,这样日后妯娌之间也好相处。毕竟嫡子媳妇和庶子媳妇之间相处也是一门官司,可是没想到原先瞧着她也算秀外慧中,可谁知竟是这样棉絮一样的性子。

之前倒还没觉得,这会出了事情,老太太可真是一脑子的浆糊。

“这话你留着和老二说,如今这门婚事定是不成的,你也别觉得可惜。你以为昌平侯府这么着急给那冯游峰寻亲事,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他在外面弄大了人家闺女的肚子。如今那户人家闹上门去,要他家给个说法。这才着急给他娶亲,想在弄出个庶长子之前,把儿媳妇娶进门,”老太太见她还一门心思地念着冯家呢,立即泼冷水。

陈氏霍地一下抬起头,手上的帕子捏着,也不知是去擦眼泪好了,还是在不擦好了。

待半晌之后,她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一手捏着拳头在腿上子不停地打着,一边哭喊道:“作孽啊,竟是前世做了什么孽,惹上这么一户人家。我苦命的慧姐儿,我苦命的儿啊。”

这会陈氏一边哭着,可心底却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是可怜好,还是庆幸好了?

能放任自家儿子在外面这般乱搞,可见那昌平侯府也不是什么规矩森严的人家,可偏偏昌平侯夫人还在她跟前装模作样,陈氏一想起自己那般小心翼翼地模样,又觉得心肝疼。

她哭着的时候,沈令昌就进来了。

陈氏一见他进来,哭声一下便顿住了。先前老太太和她说的时候,她是心寒,她是真心寒啊。这些年来,沈令昌如何宠爱韩姨娘母子,她都不用细说了。韩姨娘这个姨娘做的,简直比她这个太太还要体面。可是她为了一家子,倒也没太过为难,便是她时常做妖不来请安,还哄地老爷又是给铺子又是给田产,她都没说什么。

可偏偏在沈慧的婚事上,他们也敢这样。

为了沈慧,她是什么都愿意忍,可是如今他们却连慧姐儿的婚事都敢这样。

陈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锦凳上一跃而起,冲着沈令昌就冲过去了。沈令昌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在母亲跟前,还有没有规矩?”

“我没规矩?慧姐儿的庚贴,可是你换的?”陈氏脸上带着恨意问道。

沈令昌同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何曾见过她这样犹如泼妇般的模样,只当她是发疯,立即不悦地教训道:“你瞧瞧你如今这是什么模样?”

“我什么模样,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不让我和慧姐儿有活路,那咱们都别活了,”陈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冲过去,就是抓着沈令昌的衣袖。虽说话是吼出来,不过到底从来没这般撒泼过,哪里知道要从何处下手。

沈令昌只觉得在老太太跟前,实在是丢人,便伸手推了她一把。陈氏被他推地连连往后退,若不是后面丫鬟挡了一下,只怕她还要摔在地上。这一下,可算是彻底将陈氏心底埋藏多年的冤屈,激发了出来。

她冲了过去,也是不管不顾,一双手对准沈令昌的脸就挠了过去。沈令昌大概也没想到,一向老实宽和的陈氏,有朝一日,会这样发疯。一顿乱抓之后,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旁的丫鬟都看呆了,谁能想到这两人在老太太跟前,都能打起来啊。

而上首的老太太也是愣住了,她哪里能不了解陈氏的性子,最是老实不过的人。可今日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和沈令昌打了起来。等她回过神,也是着急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拉开。”

老太太说完,丫鬟们纷纷上前,可是这会陈氏跟疯了一般,原本梳着的发髻也乱了,一缕一缕地头发挂在脸颊旁边。不过对面的沈令昌却是比她还要惨,衣裳领子被陈氏拉扯地豁开了,脸上更是一道又一道地抓痕,血肉模糊,看起来陈氏这会是真下了狠手,而他伸手去挡的时候,连手背上都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几个丫鬟想要拉住陈氏,可谁知两个人上前,都没能把她拉住,反而被她争夺开。沈令昌如何能和她一个女流动手,只气得怒骂道:“你看看你这个疯样,还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是,我是没有,我就是没有,也是被你和韩姨娘那个贱人逼的,”陈氏似乎也没了力气,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地骂道。

沈令昌被她这么骂,脸上也闪过尴尬地表情。陈氏如今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指着他就道:“今次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就都别想好过,我儿好好的婚事被你给毁了。你说说,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亲爹吗?”

沈令昌被这么骂,也是生了怒气,反驳道:“那你是怎么教地女儿,若不是她和那个魏燕生有私情,你以为我会疯了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魏燕生,慧姐儿那样端静的性子,你是听了谁的鬼话,要这样的诬赖她,”陈氏原本已经没了力气,可谁知沈令昌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便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一股子余勇,竟是扑上来,大有和沈令昌同归于尽的打算。

“荒唐,你们两个闹够了没?”老太太见丫鬟都拉不住,猛地在面前的小几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怒喊道。

这一下,倒是把已经扑过去的陈氏给镇住了。

“老太太,你要给慧姐儿做主啊,他也不知是听了哪个贱人的挑唆,竟这样说我的慧姐儿。您是最知道慧姐儿的性子,最是端庄娴静的,平日里连我带她出门交际,她都时常推了,”陈氏哭哭啼啼地说道。

老太太方才瞧着他们二人打架,如今听着她在自己跟前哭诉,只觉得眼前一黑,连脑子都是嗡嗡地叫。秦嬷嬷见状,赶紧过来,又是拍背又是说话,好半晌老太太脸上的气色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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