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春光乍泄(33)

可就像周亦文本意不想伤害她一样，她也不想让周亦文知道自己的状态徒增痛苦。

于是她又忍下去了。

剧组的生活实在充实，哪怕感情问题一直困扰着韩期，她也从来没觉得时间难熬，转眼拍摄就过了半。

不过周亦文还是在和杨沁雪演戏，韩期也还是在失眠。

她又睁着眼熬过了一个夜晚，大概是休息不足，起床后有些头晕想吐，这个状况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韩期没太放在心上，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化妆，把黑眼圈遮得严严实实，腮红在脸上染出一片红晕，伪装出一副气色不错的样子。

今晚还有一场大夜戏，保守估计得等到晚上一点才能下戏，她怕自己太久没睡觉会状态不好，还带了一瓶咖啡出门。

其实今天的戏份不是很重，主要是晚上的大夜戏，只要顺利，说不定能提前收工。

但拍戏意外重重，一直表现还不错的程砚楠今晚一直在出错，到了晚上十二点，连一半夜戏都没拍完，再这样拖下去，三点都不一定能下戏。

晚上容易饿，提前下戏无望，韩期摸着干瘪的肚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包薯片拆开吃。

“你要吗？”她吃了一口，把薯片递给了张妍。

张妍眼巴巴看着她，手伸了好几次又可怜兮兮收回去，如壮士断腕般悲戚，“不了，我要减肥，我不能吃。”

减肥的痛，像韩期这种瘦子是不能理解的。

她把薯片往前伸了伸，“可是你很饿，你肚子叫了。”

“你不要说了，这是什么非人的折磨？我觉得我现在比被周导痛批的程砚楠还苦！”张妍捂着耳朵不肯听，眼睛也闭得紧紧的，看都不看薯片一眼。

韩期收回薯片，顺着她的话回头看程砚楠，被周亦文训得低下头，看上去怪惨的。

早知道周亦文如今脾气暴躁，但《想恋》开机差不多两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

或许是太久没察觉到韩期的动静，张妍偷偷睁开一只眼，见薯片已经被韩期收回去了，目光也随着韩期看了过去。

马路中间，程砚楠在经历过一场武戏之后衣衫凌乱，面前的周亦文比他要高一些，站在他面前一脸怒气，活像个施暴方。

这时候，在他身上很难看出当年桂花树下那个温柔少年的影子。

“其实这次拍戏，周导的脾气已经很好了，要不是程砚楠今天表现太差，说不定一直到杀青都不发脾气呢。”张妍看着那边突然说。

“你都不知道周导有多凶，在上一个剧组里，有好几个演员都刚刚毕业，演戏经验没那么丰富就容易出错嘛。可咱们周导那是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见到不满意的就开始怼人，几乎每天都在训人，好几个演员被他训得痛哭流涕，都不愿意再演了。”

韩期怔然，都凶成这样了，难怪会恶名远播。

“我挺不理解的，周导这人吧，就只可远观，近看怎么都不适合做男朋友，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啊？”张妍悄悄揉着饥饿的肚子问。

韩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从包里找到低卡燕麦粥给她，又回头看周亦文。

穿过那道黑色的身影，仿佛又看到桂花树下的少年，久久不曾言语。

“小期？”

张妍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抖了一下身子，回了神，“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从来不会大声训斥任何人，脾气特别好。”

由韩期描述出来的这个人，和现在的周亦文完全不一样。

张妍不禁盯着周亦文看了好久，想在他身上看出半点温柔，但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倒是来自周亦文单方面的批评结束了，他回到了监视器前，程砚楠留在马路上。

她正想吐槽两句，韩期碰了一下她的手肘。

“别说话了，要开拍了。”

经过了周亦文的一番怒斥，程砚楠好歹是争了口气，没再不断卡戏，半夜两点没到，韩期的薯片刚吃完，一瓶咖啡喝到一半，就结束了今天的所有戏份。

“程砚楠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周导的压力下还能撑到现在，我见过好多演员被周导骂过之后就自闭不肯再拍了。”

张妍保持着下班第一名的冲劲收拾好东西，没指望韩期再和她聊天，“我走啦，明天见。”

人一下就跑远了，完全没注意到韩期正低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微微颤抖把笔塞进包里，额头上冒着虚汗，显然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韩期不想麻烦任何人，打算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她再慢慢挪回酒店吃止痛药。

只是等到片场的人都走完了，她痛到完全无法起身，还伴随这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才发现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