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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深陷(154)

作者: 玉堂 阅读记录

他压下门锁,“你们朝夕相处,他的阴谋你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大声辩驳,“林宗易疑心我对你动情,他防止我坏事隐瞒都来不及,又为什么向我坦白!”

“是吗。”冯斯乾朝前倾身,“那林太太对我动情了吗。”

“从前是演戏,现在呢?”他手掌扣住我心口最剧烈跳动的地方,“这里有没有真心。”

或许是那些被夜晚卷土重来,冯斯乾的暴戾带给我不可磨灭的阴影,又或是经历了那样多的波折和灾难,他囚禁我却也护住我,我抗拒他却也多次动摇过,在这段彼此都始料未及的故事里,我产生过真心,哪怕只一丁点,我可以因道德底线而扼杀它,但无法逃避它,无法不承认它存在,扼杀是理性的选择,而情感是理性摧毁不了的野火。

或许冯斯乾也从没正视过自己一次又一次失态出于占有欲作祟,还是对一个图谋不轨的女人难以压制的荒唐情意,我们都有必须逃避它的现实理由。

我不确定由于哪一种缘故,总之在这一刻,我没有迟疑答复他,“有真心。”

冯斯乾静默良久,久到我膝盖跪得瘫软,他冷笑,“果然是没长心的狐狸,还演。”

我听到「吧嗒」的声响,“最后问你一遍,是他让你来调虎离山。”

我慌张转身,朝车厢的边缘后退,不着痕迹从冯斯乾的禁锢中挣脱,“即便他有心利用女人算计你,也不会用太明显的诱饵,你会已知陷阱还掉入吗。”

“林太太似乎不了解自己多么诱人。”他一把捞回我,再度翻过去,唇掠过我耳朵,“如果回去不能时刻拥有林太太,我愿意在深城多留几日。就算明知陷阱,我也上他的当。林宗易不正是打得这个主意吗。”

如同一只铁钳捏住我心脏,横在胸腔挤压,说不上是疼是闷,堵得无比难受。

我颧骨抵在椅背,午后燥热的阳光投映出冯斯乾那张脸,英朗的眉目,好看的鼻骨,棱角分明的下颌,连上下唇线都生得恰到好处,可这么迷惑人的模样,却浮现出压抑,阴毒,与不可控的堕落的野性。

纯白变成焦黑,君子沦为恶魔。

冯斯乾的每一寸都爆发矛盾的东西,这种东西被他抑制伪装了太久,一面蛊惑人陷落,一面又逼迫人出逃。

他领带尾端垂在我脊梁,墨蓝色的真丝衬衫敞着,拂过车窗摆动,放在车门储物格的手机这时打入一通电话,几番震颤弹落脚下,我余光一瞥,来显是林宗易,我心跳骤然停滞。

冯斯乾把手机从侧面递给我,“接。”

我无动于衷。

他拽住头发,我脑袋被迫扬起,颈侧的血管紧绷,快要窒息冲破皮肤,后备箱上方的玻璃光影迷离,我面孔沦陷其中,犹如泡沫一般粉碎,冯斯乾的面孔同我重叠,却完整无恙,他再次命令,“林太太要视而不见吗。”

我脸色惨白,“你到底要怎样。”

冯斯乾笑了,“不忍心看林太太沉溺于此刻而冷落自己的丈夫,我帮你接吗。”

我握住他手,重重咬在虎口处,伴随蔓延开来的血腥味,冯斯乾笑容愈加深,“林太太的倔强,我偏要治一治。”

他接通搁在耳畔,启唇即将出声的一瞬,我败下阵,颤颤巍巍扑上去接过手机,语调哽咽叫他名字,“宗易——”

林宗易在开车,途经一片冗长嘈杂的鸣笛,“你在哪。”

林宗易听出动静,他一言未发,那端只有他越发沉重的呼吸。

我憎恨到极点,扭头瞪着冯斯乾,他脸上是恶趣味的笑意,手绕过我脖子,撩开散乱的长发,露出整张光洁的面颊,他轻声提醒我,“回答他。”

我声音带一丝颤抖,“宗易,我在深城。”

林宗易呼出一口气,“你去深城干什么,怎么不告诉我。”

我回复,“办事。”

“办事?”林宗易急刹车,“韩卿,你记得我们的关系吗,我是你丈夫。”

当着冯斯乾的面,我不能提及和林宗易是有名无实的协议婚姻,冯斯乾只会变本加厉,我说,“我记得。”

冯斯乾不等林宗易再开口,他夺过手机,当场关机。

我终于彻底崩溃,朝面前的玻璃哭喊,“冯斯乾,你有种就杀了我!”

他随手丢开,“对付屡犯不改的女人,不允许她解脱才是最好的教训。”

一切止息,我蜷缩在座椅角落,冯斯乾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点燃一支烟,眯眼抽着。

一阵暖风灌入,烟雾随之溃散,他冷峻至极的面容也在浓稠的雾霭深处逐渐清晰。

他怒火因这场漫长的厮缠而平息,取而代之一股讳莫如深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