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覆山河(18)
锦州城左围贺兰,右绕仓颉,仓颉山直跨锦州、甘泽、凉州三大州城。那日亲眼看着用活人做祭祀的白衣公子和侍从骑马进入了贺兰山。
于此相较,顶接云霄的仓颉山更是没有表面上这般风平浪静。曲环深涧,巍峨高山,朝阳方,琪花瑶草欣欣荣,背阴处,厚雪寒冰三尺峰。
木林森森,嶙峋料峭处,两位白发清癯老者正如入定般直立高峰,犹如置身云端。
一人着白衣,一人披黑蓬,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正站在入云峭崖旁对弈,只不过是以整个悬崖为枰,百年墨松和古石白岩为子,俨然如同敌我两方军队对阵。
“下一局?”
“此局已布百年,是时候该落子了。”白子先行,白衣老者先动内力,将一块白岩古石移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四方星位置上。
“那你不算算,此局谁胜谁负?”
“长!”黑衣老者以百年墨松将自己的棋子连成一片,做好了攻击对方的准备。
纵观棋局,已是崔嵬云起,杳如雾分。
“挡!”白衣老者并不急于阻断黑棋的路,反将旁边的小道围起。
“胜负天定,何须强求。况且,再厉害的占卜之术也算不出此局,人心难测。”
“哈哈哈,原来这个天下还有你白老头算不出的!”
黑蓬老者仰天长笑完后又一动内力,提着墨松,浑厚地声音吼道:“冲!”
黑子行到了白子的“关”形交叉点处,一子阻击,便将白子的棋局分成两块,下一步,只需寻找机会将白子一举吃灭。
“镇!”白衣老者不急不躁,缓托白岩,将一块白岩行到了墨松中腹关起的位置,整个棋局顿时形势逆转。“不过是执迷过深罢了。天下、权谋、情仇,皆为虚妄,人生百年,到头来都是枯骨冢荒。心中已有结局,何须占卜。”
十九纵横沟壑将整个棋盘分出交叉点,子落交叉,交替行棋。
建将军,布将士,黑子攻,白子守;列两阵,驱双轨,黑子上,白子退。峭崖中虎豹丛行,獐鹿阵走,可黑白两方却在这方丈之局上伸曲行棋。你来我往,恍如清夜列宿,流慧互奔。高手对决,两股内力急剧膨胀,惊起满林满崖的麋鹿飞禽。
黑蓬老者听完了白衣老者的话,久久,一声叹息:“执于心念罢了。”
“逼!”一颗墨松倏地落盘,赫然夺取了白子的活动地。
“破!”白衣老者摇了摇头,将右崖上的最大的白岩嵌入崖上,直接断开了黑子之间的联络,将黑子形成的战路逐一打散,让白子生根。
方才还是变化相符的棋局,现竟然已成了一盘死局。
此子一落,松山水月都沉寂了下去,仿佛满山生灵皆无灭无生。
白衣老者拂尘一扫,问道:“已是定局,还需再奕?”
峭崖开始裂痕,黑蓬老者又是一声长息。
“落子无悔!”
一颗墨松重重落局,古石白岩也随后而至。
“走!”
“走!”
死局已破,可这最后一子两位老者皆是拼尽了半生内力,两败俱伤。
“轰隆——”整个峭崖炸裂,如一道精光破云入霄。
从布局开始,行子,还未等收官,棋局便毁。
云风而过,即刻便吹散硝烟,两位老者各于一山头盘膝而坐,调养内息。
烟霞轻笼远岫,日月照落云屏。方才还是星罗宿列,转眼便成了满盘皆空。这一局,到底谁胜谁负?又是谁布下了这百年棋局,谁为棋?谁执子?
若是天下作棋苍生子,又当谁执子,谁行棋?
寒风西北来,衾绸化露霜,这注定了是不平凡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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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一章生涩无味,但背景总得交代清楚,微博上传有地图,微博链接在文案上,有兴趣的亲可以来看看。
第十回 千里雪峰千梨酿
翌日,锦州城北路戒严。
直到午时,一队人马才整装从甘泽顺利进入锦州,前面旗子上大大的“使”字昭示着这队人马的身份。
“停!”
整条路上的百姓早就被勒令逐散,府尹带着大小官员等在道路两旁,杨樨常跪道:“锦州府尹杨樨常拜见漠北四王子!恭请四王子下榻,以缓舟车劳顿之苦。”
马上的斛律光居高临下问道:“杨樨常,杨府尹?”
“正是下官,将军一路辛苦了,劳烦将军传报!”
最前面马上的斛律光俯身下马,远远朝着后面的轿子行了礼,恭敬道:“四王子,我们已行至锦州,前面就是驿馆,四王子可要下榻?”
轿子里面没人应声,守在外面的侍卫靠近轿帘,低低询问了一番然后上前不卑不亢地道:“斛律将军,四王子有令,将军带领着众侍卫在驿馆,四王子要自行选择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