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霓虹的渡鸦(22)

“R770601已被投放至基地地牢准备进行拆解，”

女人的画幅缩小到右下角，屏幕左侧出现的R770601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她整个躯体被捆在一个接近90度的手术台上，捆绑她的链条一圈一圈，她的整张脸也被链条牢牢遮盖，她像一个远古时期的木乃伊，那些链条严丝合缝，让她没有一丝露出的“肌肤”，只有她标志性的黑色短发垂在脸颊两侧。

“向军队提供线索，并帮助缉拿R770601的公民已经依照军队承诺，获得了来自我方与氪集团的一切支持，他们是共和国公民的英雄。由于他们不方便透露个人信息……”

“哎……”

红色短发的女人坐在昏暗房间内沙发的一端，通过电视接收着来自军方洗脑式的新闻，摸了摸怀里的橘猫，轻轻叹息着。

“军方将保障共和国内一切遵纪守法公民的人身安全——”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食指按下了遥控的开关键，电视画面压缩成一条线“啪”一声消失。

暂时断带

“今天还要做你的手指训练吗，亲爱的Raven？”

Violet手中捧着一个玻璃碗问Raven，孩童的脸上衬着雀斑，加之绿色的眼睛，显得她像森林深处的少女精灵。

沙拉酱的酱汁淋在碗的边沿上，像是那层裹着她平日食用的压缩药丸的糖衣，她昨天刚学习过沙拉酱的味道是又咸又甜的，而沙拉酱里面的蔬菜的味道她还难以准确描述，目前她只能称呼那味道为“清凉”。

“好啊，来吧！”

Raven摘下眼镜上的外接设备，放下手中正在组装的芯片套装。她的手指上还贴着透明的创可贴，因为昨天摆弄Violet眼中的“铁片们”受伤了，在Violet眼中一切金属制片都统统可以用“铁片们”概括，她还因为Raven因铁片们受的伤被AI监视器责罚了，责罚她没有尽到做R770601保姆的责任。

昨天她们的“手指训练”是把双手对在一起，感受对方手掌的质感。今天她们关上了房间里所有灯，只打开AI监视器的光源，用手摆出各种造型，在白墙上投下自己的手影。

“我发现无名指是不能单独竖起来的，它只能和其他手指一起才能竖起来，只有它一个的话会有些吃力。”

Raven把手摆出鹰的形态，向Violet说着自己的发现。

Violet听后笑起来，连连点头表示赞成，她把手摆出兔子的形态。

“无名指是不能单独竖起来的……”

Raven被这句话吵醒，又梦见了从前的自己和Violet。她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蒙住了。

她会想起在高架基地出师不利发生的一切，发现自己的头脑又可以毫无压力地高速运转了，但她难以搜寻并感知到自己的躯体。

她决定给自己做一次手指训练，从竖起自己的无名指开始。

可她无能为力，如果现在她是一个提线木偶，那牵引她无名指的那根线一定是被剪断了。

不光是她的无名指，牵引她浑身上下的四肢线的好像都被剪断了一样。她是一个散架的木偶，她的每一段肢体每一个关节都七零八落。

睁开眼睛后的光线也是那么不明晰，她不禁怀疑自己还是以实体的形态存在于世上吗，可能她现在只是一种意识，没有了躯体的束缚她已经脱离地心引力飘向云霄了呢……突然一阵强光直直刺入双眼，她感到自己的眼皮应激反应一样皱起闭合，眼睛在不断地调整焦距。

几点光晕在眼前滑过，随后成片的日光倾泻下来，蒙住眼睛的那条被植入了芯片但却可以随意变换形状的带子也脱落下来。

对话框层出不穷地在视线里跳出，细细的粉色线条勾出每一个对话框的边沿，它们框住Raven现在所处环境中的每一个事物，玻璃、鲜花、喷泉……展示着它们的信息。

她明白自己的扫描系统又重新启动了，只不过它经过了重新设计，整体风格更加女性化了。

她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成一个大字型。而自己的头、手、胳膊、身子、腿、脚都是各自分家的，上面被钻了各种大小的孔，各种大小的孔上连接了各种样式的管子，用管子中流淌着的不同的颜色的液体进行区分。

目光沿着那些管子看过去，每一种颜色的管子都连接着一块属于它的显示屏。她抬头向上看，玻璃的拱形圆顶，阳光让她感到眩晕，高大的树木摇着自己的叶子，玫瑰上的露水滴落到她的鼻尖。

“垃圾！我不喜欢这么大的太阳！”

Raven突然烦躁地咒骂。日光一下子变暗，云彩一样的东西遮住了拱形圆顶上方炽热的阳光。连接她头颅内荡漾着粉色液体的管子随着她那声咒骂颤抖一下，粉色液体的流速肉眼可见地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