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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134)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说完,她叹道:“你也有在跟前的时候。可见过她和那些女眷们套近乎?不外相互见礼,勉强算认识。可她就有本事把咱府上的客人变成她的知交——你说,厉害不厉害?”

“别看锦绣和没事人似儿的,你道她日子就好过?府里上下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外头老爹老娘只道她将来要攀高枝儿,狂的不得了。太夫人并没明着应承,大公子对她正眼不看——好容易想来奉承钱娘子,人家对她不冷不热。这滋味能好受?”

想想,锦绣这些日子脸色一直不太好。眼下又有黑眼圈,施粉遮都遮不住。不由吐吐舌头。

“果然不好哩。”

想了想,又问:“这么说,钱娘子将来也是姨娘,岂不是照样不好?”她忧心忡忡,很为钱多多的将来忧心。

孙嬷嬷笑了笑,没说话。她冷眼看着,钱娘子是甘心居于人的?除去出身不好,论见识、论手腕、论言语,她哪点比不上世家千金?若是肯做姨娘,怕不早抬了进来,还用得着蹉跎这些年!

只是这个话,心里想得,嘴上却说不得。

东京汴梁。郊外,西山别院。

林小五穿了新做的月白暗金底绣纹夏衫,临高凭望。数月不见,他气质越发沉稳,面容平和,目光远远垂落汴梁方向。

半夏立着他半步之后,低声汇报京里的动静。夏初打下头台阶而上,将一袭披风披在小五身上,他回首,摇摇头。夏初却道:

“郊外风大,公子还是注意些好。”

小五问:“京里现在如何?”

夏初道:“太夫人常常叫钱娘子进府里说话。知书传出来的消息,说并没有刁难,两下里其乐融融,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楚。”

半夏见他面容忧郁,劝道:“钱娘子机灵过人。又在咱们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想来也不会出事。”

环顾四周,一景一物都是熟悉的,故意感慨:“居然又到了这里。”

小五闻言,也一笑,目光缓缓转回,落在熟悉的庭院中。

可不是嘛。几年前,他被福叔寻到,初来汴梁,在西山别院住了足一年有余。当日心境历历在目,为前途彷徨,为多多母女下落揪心,竟似从没一天舒心日子。

哪怕后来重回林府,跪在母亲生前所居院里。再后来精心布局,终于沉冤昭雪,还了母亲一个清白,逼着父亲亲手捧回母亲灵位供入宗祠,大礼跪拜于坟茔前。他心中仍凄凄凉凉,心如断了线的风筝,寻不见归处。

林家是他肩头重任,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却不是他的归宿。

直到见了多多。

直到重新看见她。

他的心才仿佛有了去处。咚的一下,落回原处。

想起皇后娘娘和三殿下劝的话,小五于风中冷冷一笑。

娘娘好意,深居宫中,难免为人蒙骗。她真心疼惜于己,才软言催促婚事。

而三殿下……想着他似恩赐一般允许自己纳多多为妾,前提是要娶他们为他定下的世家女为嫡妻,小五扯动嘴角,淡淡一晒。

身居高位,三殿下大约永远不能明白。

即便迫于形势,纳多多为妾,他心里的正妻也永远是她。早早晚晚,正妻的位置,只能是她。他的嫡子,也只能是钱多多所出。

边关战事不绝,皇上急招他回京,听取了回报,又迟迟不下决断。担心消息走漏,不得己自我禁闭于郊外。起先他忧心前线战事,怕粮草跟不上,怕有人扯后腿,怕打败仗……渐渐地,小五想开了。

皇上不急。

三殿下不急。

满朝文武都不急。自己急什么呢?

他们既然不想自己再回前线,就索性遂了他们的愿。正落个清净。

只是无法和多多取得联系,更摸不准太夫人和三殿下的算计,令他焦躁不安。

第91章小别重逢胜新婚

钱多多往林府里去的时候日益增多,也时不时碰上钱叶儿。头回碰上她还纳罕,不解钱叶儿怎么和太夫人有交情,又不好多问。知书送她出去,悄悄告诉,她才知道,太夫人早就叫钱叶儿进去走动,借此打听了不少自己的事情。

便是天煞孤星的传闻,也是钱叶儿胡说八道才传出去。

青云因此气的不行,连说要等在外头给她一顿排头吃。

多多气闷于被太夫人算计,别的倒也没太大感觉。许是从小被钱叶儿陷害惯了。从小她就晓得在吃饭时指使着她往外头去,回家只能吃点冷饭剩菜。又会把错事往她身上推,害她挨打挨罚。

青云和彩云两个都是后来的,只见到了钱多多在家受宠,在外也能做主的风光日子,隐约听说她幼时颇吃了些苦头,却未曾听全。

想到从前,她不觉多话,两个边走边说,不自觉的说了许多从前故事。惹得青云眼泪连连,哽咽不止。

她从来只见姐儿内理家事,外掌财源,行事果决。又得亲娘的信任宠爱,只当她是蜜罐里出生的,哪里晓得她还吃过这许多苦头。

多多见她眼泪擦也擦不完,不免失笑。

哪里就当真苦到这般田地了?其实乡间女儿,家中大多重男轻女,谁不是吃苦捱过,到嫁人之后,若碰上婆婆小姑厉害的,更加要熬上多年,好容易到老娶来媳妇儿,才能勉强伸展腰身舒坦两日,又该黄土埋身了。

似她这般,虽幼时比平常人多捱几日苦,好歹后来的日子自己能做主,又得以回到亲娘身边,掌家理事,更难得亲娘老子并不迫她,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世间女儿,几个能有她的幸运?

青云闻言,脸上挂着泪珠,却又被她逗笑。

怨不得呢。寻常和彩云说起,都赞叹柳大娘,凡事信任姐儿,又肯不听外头闲话,帮姐儿挡着风言风语,任凭姐儿随心行事。

如今听来,再想一想大娘往常言行,其实也是对从前将女儿放在乡间,害她吃了许多苦头,如今愧疚后悔想要弥补罢。

公道牙行生意算不上兴隆。万事开头难,多多只劝彩云和坠儿,切莫心急。她事本多,又要应酬林府里太夫人,牙行里一天也离不开人,只得让彩云守着,坠儿只上半天学,另半天就叫他往牙行里帮忙。

对太夫人的建议一套说辞,自家行事,却不真指望坠儿去考个状元郎。

她心里有数,坠儿资质有限,头悬梁锥刺股,勉强跟上学里的进度已是千恩万谢。学里先生娘子和她交好,私下里屡次劝说,不如叫坠儿回家,也省下些费用。

多多心里有数。

坠儿这一生,读书无望,行商不能,便是家里祖传的人牙子生意,只怕他也担不起大任。她时常将他带在身边,不过盼着他在学里多明事理,又能耳濡目染,好歹知道怎生操作,将来也好养家糊口。

反倒是彩云丫头,从前不显。不得己在牙行掌事,喜见她行事待人颇有独到之处。不似青云脾气火爆,彩云温柔可亲,讲话有条理,神态行事叫人不自觉地感到亲近。

这一日打从某府后宅回来,先到牙行里坐一坐。彩云说今日也有两家来问,一户想找人家做灶头婆子,一户想把儿子卖给人家做小子。

她想了想。指点彩云,街尾黄妈妈惯往中等人家行走,也常买卖灶头婆子、针线上人。不如就将这单生意交给她做;想卖小子的那家,可以交给西山秦婆婆。

出来门,青云不解。她们刚来的那户,女主人正说要寻个灶头婆子,正好就有生意,为何不索性自己去做?反倒推给旁人?

多多笑笑。少不得指点她。

方才去的那户人家,出名刁钻。自家惯常买卖的,都是些丫鬟小厮,因自己一个女孩儿家,并不肯常常接触婆子们,怕她们年纪大心眼多,诓骗了去。

因此但凡要买丫鬟的,大都来寻自家。

反观黄妈妈,她年轻时本做过大户人家的灶头婆子,后来也多钻营此中事体。在京中人家早有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