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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19)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她摇摇头,不太相信。

退亲是何等大事。尤其女儿家,一旦退亲,无论原因为何,想再找户好人家都不易。

柳大娘也不急,慢慢述说些刘氏平时对钱叶儿的期许,又是向往大户,又是打听哪家招丫鬟妾室。

孔氏竟不知钱叶儿的哥哥嫂子存着攀高枝的心思,心中惊诧,只不在面上露出。

柳大娘把想说的话隐晦说完,就不再提起。只拉着孔氏的手,恳切道:“我在家住不来几日,眼看又该出门。家中只得二妮儿和小五两个孩子,虽说小五懂事,终究放心不下。我见夫人素日是稳重的,若能帮扶我一把,我在外也安心。”

又说了些敬佩仰慕的好词,这才告辞而去。

孔氏独坐屋中,心思百转。

催她下定决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氏。

原来刘氏见秋收已完,左右家中无事,又没了进项。孔氏母子虽则每月添点饭食钱,又哪里真有多少。一来二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因听人说家要招丫鬟,她有心送钱叶儿去攀高枝,就嫌孔氏母子碍眼。

也没和钱满山商量,径自对孔氏提出了退亲一说。

孔氏有了思想准备,但仍是错愕。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怎会有人枉顾亲妹子的名声和前途。

更何况,她家固然穷了,却并非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近东是识字的,从前功课也好。只等躲过风头,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去书院再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做正头娘子可不比做人妾室好得多?

无论如何苦口婆心,刘氏只认一个理儿:

你家有钱?有地?有屋?

没有?

没有就退亲!

孔氏要强,赌气应口,两家商定,很匆忙的退了亲。

刘氏迫不及待赶她母子离开。孔氏埋首收拾完行李,拉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走出钱家。

刘氏在后面吐唾沫:

“穷鬼!”

孔近东懵懵懂懂,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问母亲:

“我们去哪儿?”

孔氏顿顿,道:“柳大娘家。”

老宅子和钱满山家相距不远,他们一路走去,不知惹得多少人打探询问。孔氏笑容满面,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才大怒一场。

到得老宅子跟前,林小五刚好在院里劈柴。见她母子二人带着行李包袱,略一怔,随即绽开笑容,热情招呼:

“孔大哥快来,帮我一把。”

又回头叫:

“大娘,二妮儿,快看看谁来了。”

钱多多阴着脸从堂屋走出。嚷什么嚷什么,总不成天皇老子降临吧。

不怪她,心情不好。

刚刚被柳大娘狠狠说了一通,说她的绣花样子比鬼画符还难看——喵的,从前我连人都认不全,你怎么从来不嫌?

果然人不能太能干。期待一天比一天高,柳大娘忒难伺候!

她能缝补袜子,就盼着她纳鞋底;能纳鞋底,就盼着她绣手帕;能描朵花,就盼着她完成整幅屏风面!

也不想想,你闺女一个月前还是个傻子!

孔氏虽面带笑容,心中却忐忑不安。柳大娘话说的好听,但谁知人家肯不肯收留自己母子。二妮儿又是个阴晴不定的脾气,万一闹起来……

钱多多站在门槛处,她就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阴沉着脸,孔氏心中咯噔一下。

钱多多没想太多。

她眼里只看到孔氏站在篱笆门外,浑身散发着菩萨般柔亲切的光芒。感动的差点潸然泪下,直接就扑了上去,接过孔氏的包袱,两眼巴巴瞧着她,好比村头大黄,就差摇尾巴了。

孔氏受宠若惊,笑了笑,抚摸她的头顶。

钱多多摇摇她的胳膊,继续可怜巴巴的仰着小脸瞧她。

孔氏不解,望向林小五。

他失笑,一面接过他们的包袱,一面解释:“二妮儿刚挨骂哩,大娘说她绣花像是鬼画符。”

话音未落,哪里还能见着她们的影子。孔氏早被钱多多拉着去教学了。

孔近东长舒一口气,望着钱多多的身影,目露感激。

柳大娘早迎出来,接过孔氏,挽着手,亲亲热热的道:“夫人可是来了,二妮儿天天盼着救星哩。”

又嗔责得点着她的额头,怒其不争:“手上活计这般不利索,看你将来怎办!”

孔氏客客气气的:“她才学了多久,已经不错了。”

三人讨论女红不住,竟仿佛不是客人来投,而是长久相处的一家人,和和睦睦。

孔近东则被林小五拉着,到得房中。

柳大娘既存心笼络他们,自然不比刘氏小气。特特留了朝阳的房间给孔近东单住。正东面摆着一张新打的木床,床上一应帐子被褥俱全,且都是新做的。靠门的方向放了木盆等物。

林小五笑笑;“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我和大娘商量了,等过几天请人打张书桌摆在窗下,正好你用功读书哩。”

他心中感动,讷讷不成言,只长身一鞠,尽在不言中。

林小五笑着拍他肩膀:“莫要客气。还多赖你和夫人照顾呢。”

孔近东暗暗发誓,今后若能发达,定不相忘。

锦上添花的不少见,雪中送炭,他家败落至今,唯有柳大娘一家。

林小五半个身子钻到床底,拖出一只没上漆的木匣,取出一叠草纸并笔墨等物。对上孔近东震惊的神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望望门外,道:

“莫声张!原是大娘偷偷交给我,让我藏起送你读书用。”

孔近东不解,为何还要偷偷的。又不比在钱满山家,要避开刘氏。

林小五笑:“若给二妮儿瞧见,定闹着要哩!一个丫头片子,也不知怎地对这些感兴趣,偏她不识字,每日鬼画符,浪费多少!”

孔近东心中一动:“若她喜欢,我倒还能教她识字。”

林小五眼前一亮,央求道:“我原也识几个字,只是后来没得机会。若有空,你教我呀。”

孔近东怎肯不应。

柳大娘引着孔氏到了房中,一应摆设用具和孔近东房间无异,只多了一只半旧的小几,道:

“仓促准备,连个妆台都没备下,夫人莫要嫌弃。”

孔氏环顾房间。

明显刚刚清扫过。既向阳,又有好大的窗户,糊了新纸,阳光透过洒落房中,窗明几净,散发着清新阳光温暖的味道。

小几上粗陶罐子里插了一把野花。

柳大娘见她目光垂落在野花上,笑笑,道:“二妮儿早起采来,若不是我拦着,连小五和近东的房间她都要插上哩。”

孔氏回望,目露温暖感激。

柳大娘暗暗放心。

未过几日,柳大娘启程回城,临行前拜托了孔氏照顾家中,又留下足够的钱粮,在钱多多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驾着马车离开。

她老怀安慰。唯一的闺女终于懂事,也晓得依恋娘亲……

她哪知道,其实钱多多是盼望她再回来能捎回点好吃的和有用的讯息……

孔氏母子和钱多多、林小五,就此同处一个屋檐下。

少了刘氏冷言冷语和诸多限制,四人都觉得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刘氏对柳大娘接纳孔氏母子颇有怨言,也找了户长娘子,絮絮叨叨,说不该收留外人,于理不合云云。

户长娘子收了柳大娘好处,哪肯理她。说没两句便端茶送客。

她又跑去七奶奶那里絮叨。七奶奶更不理她,刚听完她抱怨,第二天就备了几色礼去看望孔氏母子。

村里的人善于察言观色,顿时明了。

七奶奶对孔氏母子有好感着哩。

身为族长夫人,肯亲自上门拜访,证明她接纳收留孔氏母子。自此村中再无他人说闲话,四人生活愈发舒适。

既打算长久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钱多多和林小五也就不再瞒着会说话的事实。孔氏倒也并无太多惊异。

毕竟学话晚的人很多,二妮儿年纪是大了些,但既然肯开窍,她也就悉心教导。每日引着她多多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