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50)

桂花因和喜儿分到一处，也跟了过来，得意之色不加掩饰，道：“从今后咱们就是小少爷院里的丫鬟，再不愁吃穿，你哭丧呢？”

钱多多沉下脸，道：“论理我也管不到你了。但有句话得说与你们听——你和喜儿几个都是我手里教了大半年的，无论过去有多少过节摩擦，今后同在一个府里当差，你们得相互帮扶，互相扶持。看谁有难拉扯一把，你们都是外头买进来的，在府里站不住脚，需知人多力量大，只有你们自己不糟践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

又道：“也不是叫你们就拧成一根绳糊弄主人家。当差要精心细致忠心，顶顶重要千万别想着欺上瞒下——宅门里生存不易，你们且记住我这几句话，今后好自为之。”

又对喜儿道：“多长个心眼，莫给人当枪使了。”

第35章　王熙闻风觉不妥

回到家中一算账，竟比从前多卖了近十两银，她喜出望外：“我原说这法子好吧？”

柳大娘笑着看她算来算去，道：“好甚么？大半年间带着他们走了这里走那里，又得供吃住，又得费笔墨针线，还得淘心。不是你非要坚持，我才不操这份心！”

她抱住柳大娘胳膊：“我是想他们多份手艺，到大宅门里也好过些。”

柳大娘笑：“你却是个善心的。”

因问她老夫人送的荷包里装了甚么，她掏出一瞧，惊讶的叫起来。

柳大娘将荷包里的东珠耳坠拿在手上仔细瞧了一番，皱眉：“这礼也太重了些。”

又想着今日见面的情形，老夫人和王氏都格外抬举她们母女，尤其对钱多多，几乎算得上和善过头——她从前出入王家多次，王氏夫人可极少见她，类似这等买卖都交予管事娘子。

而这东珠耳坠……她拿在手里，颇觉不妥。

想了片刻，道：“你把咱们在临州置办的那些钗环脂粉拿给我瞧瞧。”

在里面挑了半晌，终于挑出个玛瑙坠的金包银簪子，又挑了些上好的脂粉和几样新奇玩意儿，道下次再去王家就将其送与五娘子。

钱多多不舍道：“好重的礼。”

柳大娘白她一眼：“眼皮子忒浅！这点东西，人家五娘子只怕还不放在眼上！”

一面盘算。她小孩家家不懂事，当时也不该就让她收了这礼。若知道荷包里放的竟是东珠，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钱多多收下。

王家的老夫人，在盘算什么？

莲院，正房。

丫鬟笑着奉上一杯茶。林嬷嬷被老夫人赐了座，半坐着小叽，很有些颤巍巍。她的儿媳妇，王家现在的大管事娘子，林大娘站在婆婆身边，搀扶着她。

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丫鬟翡翠端来一盏茶，她忙代婆婆接过，笑着：“偏劳姑娘了。”

翡翠生的温柔可亲，抿嘴一笑：“我端给林嬷嬷喝，可不是给大娘的。”

老夫人嗔怒：“翡翠！不懂规矩！”

“她如今是管事娘子，就管着你们呢，你敢得罪她，就不怕她扣你的月钱？”

翡翠却很是善言，笑盈盈道：“我却是不怕的。上有老夫人夫人，下有林嬷嬷，大娘又是个忠心的，万万不会克扣了我们的月钱。”

老夫人恨道：“你这蹄子，油嘴滑舌！”

说笑一番。老夫人才问：“你们看钱家的丫头可好？”

林嬷嬷赫然就是引了她们去偏僻处告别说话的老嬷嬷，将钱多多当时的嘱咐一字不差的叙述说给了老夫人听。见老夫人问话，道：

“我看是个懂事的。只是太木了些，怕不讨喜欢。”

林大娘笑道：“娘只看了一半，还没见她在外头那巧言巧语的模样哩。我听守门的婆子说，柳氏生了个好女儿，如今家中大事小事一应接管，她娘只管生意往来，其他的竟是一概不知。租房算账家务，管得井井有条。”

老夫人沉吟：“倒是个能干的。”

林嬷嬷故意道：“怎地我看她木木呆呆，不讨人喜欢？”

老夫人忍不住笑道：“原说你老了老了，眼神不好——她是头一次来我们家，又当着长辈们的面，难道要和婷儿似的当个泼猴才好？”

五娘子并不在场。倒是王夫人，束手站在边上伺候。闻言忙自责：“都怪我没管好她。”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生个女孩儿，原也该活泼些才好。我看婷儿就不错，你们不必太严格。”

王夫人应是。

老夫人和林嬷嬷说了半晌，才轻轻一拍额头：“果然老了，记性差！”转向王夫人：“你是他亲娘，原该和你商量——依你看，钱家的丫头可配得上熙哥儿？”

王夫人恭敬道：“娘看中的人，决计不会有错。”

老夫人很满意她的回答，笑着对林嬷嬷道：“我这儿媳虽然愚笨些，胜在懂得孝敬我。”

林嬷嬷凑趣：“原是老夫人教的好——再者，夫人若是愚笨，我这儿媳可就是蠢不可及了！”

林大娘闻言，轻轻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叫你蠢的连亲婆婆都嫌弃！”

她的凑趣，惹得满屋子老老少少轻笑。

老夫人道：“虽说是小家小户，她娘又是那么个人——好在人还算机灵，也懂得察言观色，又不比那些个寒门里的丫头，一味瑟缩。青衣道长也只说她好，是个有福气的。依我看，倒也还配的上熙哥儿。”

王夫人也颇满意钱多多，应道是。

林大娘请老夫人的示下，可要把桂花和福喜调到别的院里去。

老夫人道不必，只看她们怎生表现。

林大娘窥了王夫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桂花重了老夫人屋里桂花姑娘的名儿……”

老夫人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随便改一个。”

她又道：“福喜名字虽然讨喜，却和熙少爷的音重了。若是不在景院当差也就罢了，偏生她分在景院……”

老夫人嗔道：“果然是个笨的！若嫌重了，就叫福儿也罢！”

林大娘赔笑：“我婆婆原说我愚不可及……”

众人又笑。

五娘子所居夏院。

丫鬟笑着通报：“熙哥儿来了。”

王熙十七，生的眉清目秀——大抵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哥儿没几个不眉清目秀的。然他的眉清目秀又与旁人不同。他是那种带了一点点硬朗的味道，颇有些粗蛮兵汉的影子。

老夫人常说，家下这些个孩子，只他最像他祖父。

王家的祖上其实是屯田兵将出身，立了大功，皇上赏了军功，在临江县安家落户。此后几代都诗文传家，再没出过投军的。唯王熙的祖父，年少叛逆，背着家中偷偷去京师考武举，竟也给他得了十几名。只家中不肯让他去军队，硬是把人拦了下来。

他一生酷爱舞刀弄枪，原盼着儿子能继承所学，谁料生了个儿子是个斯文货——不仅斯文，更加连杀鸡都看不得。最是个心软的。

老人家在世时常常感慨，家传渊源，到了自己这里就断绝了。

王熙生下时，老人家已然仙逝。家中盼他当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谁知他却越长越爱枪棒，老夫人常常说，他是随了他的祖父，因此格外喜爱这个孙儿。

王熙大步流星，朗笑：“五妹妹，你上次和我要山兔子，这次可不就逮到了！”

他手里提了个精致的笼子，笼子上罩着黑布，大步走到屋里，放在桌子上，得意洋洋炫耀道：

“我和近东他们走马跑了二十几里路去到山中捉的！你看这山兔眼睛是黑红黑红的！”

五娘子好奇的围过来，吓得花容失色：“哎呀，三哥哥，你把兔子杀了？”

王熙一怔：“没呀？活的好好的，近东还特地给它放了许多鲜草……”说着低头去看，自己也唬了一大跳：

“哎呀，怎么死了？”

五娘子被丫鬟搀扶着，掩面：“三哥哥，你吓唬我，看我告诉老祖宗去！”娇滴滴的小姐，何时见过死物，吓得嗓音都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