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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65)

作者: 钱氏物喜 阅读记录

孔近东任凭母亲摆弄,问他什么,都说但凭母亲做主。

这个,却是后话了。

贵妾贱妾都是妾

某一日,忽有个穿蓝褙子的媒婆登门求见。柳大娘听得王爷爷通报,诧异之余亲迎了出去:

“赵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人分三□等。媒婆行业也分几个档次。最高的自然是穿紫褙子的,那是官媒,专门行走朝廷六品以上官户,为官家做媒,在官府中造册记录,隔年审查,很是荣耀。

第二等的则穿蓝褙子,为些个富商贵门做媒,利润颇多。

第三等则是混在平民百姓中的媒人,衣着打扮上并无特殊讲究。

这赵媒婆就是第二等的媒人,多出入高门大户,临江县大多富家子弟都靠她牵线做媒,很是有些威望。

柳大娘虽说也出入些富户,但毕竟根基尚浅,赵媒婆平日里就有些瞧她不上,两下里搭不上话。今天一见,她却满面春风:

“柳妹妹,我先给你道喜了!”

柳大娘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琢磨开来。

道喜?何喜之有?

让到正房,分主宾坐定,青云上了茶。柳大娘笑言:“家里没得什么好茶,赵姐姐勉强吃一口。”

赵媒婆掀开盖碗,吃吃笑道:“敢是柳妹妹谦虚。你家里这些个茶汤,一般小户也是吃不上的。”

柳大娘但笑不语,只是谦逊。

说了些个闲话,赵媒婆才提出来意,原是为王家的公子求娶她家的女儿。

柳大娘没吱声。望着外头树梢上一只活泼的鸟儿,似乎出了神。赵媒婆却也不催,自顾吃茶,给她反应的时间。

半晌,柳大娘好似才回了神,让道:“姐姐吃茶。”

赵媒婆笑笑:“实在也是天作的一桩喜事。王家的门户家风,妹妹也是时常走动的,却不是那等狗眼看人低的下作人家。她家从老太太到下面的仆人丫鬟,待人和气,有礼谦和。那熙哥儿我原也曾经见过几次,生的好相貌,又是个会读书的。他那等人家本不指望他求取功名,却偏生考中了举人,若能在京里过了会试,转眼就是金銮殿上天子门生。即便不能,依她家的门第,难道还找不出个官来坐坐?到时候,你家的闺女就是官太太,你么,自然也就是官的丈母娘。谁不奉承巴结着?”

她好话说了一箩筐。柳大娘只是微微笑,等她说的口干停下喝茶,才漫不经心缓缓道:“只不知,他家娶我闺女,是正室呢,是……”

赵媒婆一口茶汤呛在嗓子眼里,险些没呛死。咳了半天,拿袖子抹抹嘴,苦笑:“妹妹实在也风趣……你这却是存心打我的脸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她也就不再讲些虚的。认真道:

“王家的老夫人亲将我叫去她房中,好茶好水的款待。倒是你家闺女稳重知礼,聪明善学,她寻人合了八字,和王家的熙哥儿正好是天生一对儿。因此要纳你家的闺女为妾,且是贵妾!”

时分贵贱。有的妾室没有名分,便是贱妾,例如说通房丫头,便是有了孩子主子恩赏抬举,那也是贱妾,没得个正经名分。若是惹得主子不开心,照样能打骂发卖的。

而外头抬进去的,哪怕是个青楼女子,只要在官府备案,禀明祖先,隆重对待,便是贵妾。虽说不如正经的正房,好歹也不是随便就能打骂对待的下人,算大半个主子。

赵媒婆觑了柳大娘神色,继续道:“王家的老夫人说了,你若肯将心爱的女儿许给她家,她家便开祠堂,迎你家闺女——我的好妹妹,世上几个做妾的有这等风光?何况又是那种人家!”

柳大娘依旧淡淡的,不语。

赵媒婆说的口干舌燥,头皮发麻,但极想做成这门婚,使劲浑身解数,再接再厉:“有个事不怕说与你听——许是你不知道,王家尚有另一房在京中为官,那一房的大老爷和先去了的王老太爷是亲叔侄子,和王老爷是叔伯兄弟。因读书出色,端的是好威风。只可惜膝下无子,只得一女,如今也到了待嫁之龄。那位大老爷年过半旬,想来再有儿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两房如今商量着,要将熙哥儿过继给大老爷……”

柳大娘一惊,质疑:“他不是独子?”

赵媒婆失笑:“我的好妹妹!你却忘记还有一肩挑两房的说法了?”

她诧异:“官家门里也兴这个?”

赵媒婆连连笑她:“只说你见多识广,却连这个都不知情?莫说官户贵族,便是皇帝老爷,也有个没得子嗣传承的时候!难道还不许人家也报答亲生爹娘的养育之恩?”

赵媒婆上门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钱多多耳中。她命坠儿在房里好生练字,自己随着青云偷偷躲在侧房偷听。

闻言低声询问:“何谓一肩挑两房?”

青云低声:“有些人家没得儿子,过继一个,同时挑着两房的担子责任。将来成人娶妻,也是两边父母各给娶妻生子,各自娶得妻子孝敬各自公婆。”

却听得赵媒婆道:“你想想,等你家闺女过门,只催着他过给京师的大老爷,竟也不必再娶,你家闺女直接就是正室了,岂不两全其美?”

柳大娘果然心动。

只是依旧不松口,只说要好生考虑考虑。

赵媒婆本也没想着一次成功。道:“妹妹好好考虑,我过几天再来。若是早些定下来呢,老夫人那头要派人过来教教新妇大户人家的为妇之道。”

话里话外,是必然要成功的意思。

钱多多听得生气,在侧房咬牙切齿,只恨不能上去骂她几句。

待得赵媒婆离开,她掀帘子进屋:“娘!”

柳大娘从沉思中回神:“啊?”

她跺脚:“你真被她诓了?”

柳大娘犹豫:“若当真成行,却是老天赐给的福分,想也不敢想的……”

钱多多恨道:“既是想也不敢想,做梦也不敢梦到的,如何能成为现实?他便是一肩挑了两房,京师那边的大老爷是官,岂能让我为正室?必然是要再给他另娶一门相配的,娘,你怎地也糊涂起来!”说着连连跺脚。

柳大娘一惊。细细想去,果然如此。不由也惭愧:“利令智昏,果然无错。我是被她许给的好前景冲昏了头,只想着你嫁到那等门户中做正室的风光好处,却忘记了但凡媒婆,都有张合该撕烂的嘴巴!”

她见母亲不再糊涂,也放下心来,捂嘴笑道:“娘这话说的不好,若是媒婆的嘴该被撕烂,那咱们牙婆的嘴巴岂不要给人扯破了?”

柳大娘扑哧一笑,骂道:“伶牙俐齿的皮猴子,拿你娘打趣!”

因道:“我先猜着他们家不怀好意,才不让你和他们家走动,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打得这个主意!”咬牙恨道:“我家纵然是贫门小户吃糠咽菜,我的女儿却也是我的眼珠子,岂容他们作践!”

又想起王熙定的是州城司马家的小娘子,那位小娘子在州城就听说娇宠的不成样子,蛮横的很,对下人非打即骂,一年之内换了四五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自家女儿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人家眼中钉肉中刺?

她想象着钱多多被正室朝打夕骂的情景,打个寒噤。

宁可让她嫁给种田的穷汉子,也好过在深宅大院里被折磨!

就连钱叶儿,不是亲生的,她还不想让她嫁给人为妾的,更何况亲生女儿?

于是改日赵媒婆再上门,她便婉转回绝了。也不说旁的,只说钱多多性子顽劣,不堪教导,还想留在身边多多的陪她几年。又将她曾经定亲的事情拿出来,道人不可言而无信。

王家隐约知道些林小五的缘故,但也知道的不多,却是不好从中挑刺。

王老夫人见她不识抬举,很是生气。

她家在临江县多年,盘知错结,不说势力大到只手熏天吧,想要个普通老百姓家难过,却也是寻常的很。更何况柳大娘做的是牙婆生意,靠着走门穿户赚钱。王夫人在众亲朋故旧面前只淡淡的提了几句,柳大娘的生意就慢慢难做起来。极少再有富户高门找她,家中虽有积蓄,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柳大娘只得陪着笑,又往些往日看不太上的寻常人家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