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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286)

陆追诚恳道:“大小事情都是要有一些的,总不能天天躺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胖了,你知道吧,长肉。

“先前就说过等打完仗,要将你弄个小糖窝捧在手心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萧澜忍笑,“这才过了几天地主日子,就吃不消了?”

陆追下巴磕在桌上,郁闷道:“嗯。”

“不然带你回江南?”萧澜用指背蹭蹭他的侧脸。

“现在?”陆追有些意外,坐起来道,“不是先回王城吗?”

“皇上与温大人,还有大当家他们尚在南海,让师父先随贺将军班师回朝,等我们去了江南,再往王城也不迟。”萧澜道,“好不好?”

陆追握住他的手,爽快道:“听你的。”

那便先回江南。

第二百一十七章-回江南 成亲要在王城

十日之后, 楚国大军拔营而起, 在贺晓的率领下离开西北玉门关,一路前往王城, 杨清风亦与之同往。沿途百姓争先恐后夹道相迎, 每经过一处村落与城镇, 四野都是欢歌一片,战乱既歇, 余下的便只有绵绵无尽的安宁和乐, 只等一场霖霖春雨降下,牧场中就会长出丰美的青草, 商路也会重新畅通, 而这片曾经被战火席卷的大漠, 也会再度焕发出勃勃生机。

善堂中,独臂老妪正坐在屋顶上晒着太阳,头发与衣裳都干净整齐,眼神也是平静的。而在不远处的官道上, 一辆宽敞的马车正在轻快前行, 驾车之人是阿六, 萧澜骑着飞沙红蛟紧随其后,而在他身后还跟着另一匹战马,通体泛金精瘦结实,正是先前遗失的金麒麟——当日在胡达罕丧命后,它也受惊逃向大漠深处,亏得萧澜在战后又带着人去寻了三回, 才总算将其重新带了回来。马车内,陆追正懒洋洋靠在软榻上翻一本诗集,手边摆着香茶点心八宝果子,脚下塞着暖炉,当真如先前所说,是被萧澜用棉花糖窝供了起来,四处都是软和的,连空气里也泛着甜。

蔚蓝天穹尽头,几缕白云高远,随风绵绵延延。

一行人越往南走,天气便越暖和起来,翻过大山渡过白河,举目豁然处,正是细雨霏霏水网如织的画里江南,时节恰逢初夏,万物苍翠,一片勃勃生机。

阳枝城里,陶玉儿正在院中晾晒衣裳,突然就听外头的岳大刀高声惊呼了一句,便叹气埋怨:“一个大姑娘家,我说了多少回,不能总这般一惊一乍,又看到什么了?”

“阿六,是阿六,还有公子他们回来了!”岳大刀踮着脚使劲挥帕子,想要跑过去,却又觉得这身衣裳还是旧的,又急急跑回院中,问:“夫人,你看我这打扮,好看吗?”

“好看,当真是澜儿他们回来了?”陶玉儿闻言也喜出望外,将木盆胡乱放在地上,连手也来不及擦就往外走,门口却已经传来笑声,陆追翻身下马大声道:“夫人!”

陶玉儿赶忙答应一声,看他与萧澜牵手进来,身后跟着阿六与陆无名,四人虽有些风尘仆仆,却都是满脸笑容。岳大刀按捺不住心间喜悦,将先前学来的矜持与羞涩都丢到脑后,小雀儿一般跳进阿六怀里,引来众人哄笑。萧澜上前道:“娘。”

“可算是回来了。”陶玉儿握住他的手,“仗打赢了?”

“赢了。”萧澜点头,“楚军大获全胜,西北边境也重新恢复了安宁,我们是来接娘亲去王城的。”

“赢了就好,没受伤就好。”陶玉儿又拉过陆追,笑道,“别站在院中了,快进屋歇着,晚上让天香楼送一桌子菜过来,我们就在家里庆贺接风。”

陆追答应一声,与萧澜一道回了住处,虽说卧房一年多没住人,可陶玉儿与岳大刀每日都会清扫,倒是挺干净清爽,连茶罐里都是今年新采的眉山嫩芽,滚烫的开水注入紫砂壶,满屋子都是清香。

晚些时候,铁恒听到消息,也带着铁烟烟登门拜访,不单单抬来了美酒佳肴,还将家里的厨子也一并带了过来,极有做客的诚意。这一顿酒喝得宾主尽欢,直到夜深方才各自散去,陆追裹着一身微醺醉意被萧澜带回卧房,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傻了?”萧澜刮刮他的鼻子。

陆追靠在浴桶壁,脸颊通红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萧澜替他将湿发拢好,“在冥月墓里给你讲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就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一晃眼,我却已经当真带你去了西北大漠。”

陆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来还要去更多地方。”

萧澜道:“你将来想去哪里都成,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摆在第一位,做完我才能安心。”

陆追问:“打开冥月墓?”

萧澜摇头:“成亲。”

陆追:“……”

哦。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告诉我,想在哪里成亲便是。”萧澜握住他的手,“其余的都交给我。”

陆追淡定道:“王城。”

萧澜点头:“我明日就派人北上,先去做准备。”

陆追问:“准备什么?”

“聘礼,屋宅。”萧澜道,“要成亲了,我总不能还让你住在山海居里,住在丞相府里也不成,我对王城不熟悉,你可有喜欢的宅子?”

“你决定就好。”陆追捏住他的耳朵,“高门豪宅也好,深巷小院也好,没有下人不要紧,院墙破旧也成,只要是你与我两个人的家,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这话说得又认真又温柔,萧澜握住他的手腕,将人一带拉进怀中,心里涌上万般柔情,再低头看看那被水雾晕染的卷翘睫毛,与微微泛着红意的白皙肌肤,觉得自己像是捧了一件精致而又珍贵的玉雕,可却又不尽然,怀中人虽有玉琢一般的容貌与心思,却又没有一丝玉石的易碎与脆弱,相反却是坚韧的,顽强的,像是一棵生机勃勃的苍翠小竹,风吹不断,霜覆不弯。

“你在想什么?”陆追用湿漉漉的手捏住他的下巴。

萧澜将人打横抱起,用毯子裹到了床上。

陆追眼眸微湿,指尖一寸一寸沿着他的喉结缓缓下滑,萧澜握住那纤细手腕,顺势将掌心贴在胸口,低哑道:“这里装的都是你。”

陆追一撇嘴:“本来就该都是我。”

“那这里呢?”萧澜吻着他的胸膛,“装的是谁?”

陆追清清嗓子,淡定道:“多了去。”毕竟世家公子风流倜傥,你得排队。

萧澜双手滑过他的后腰,配合道:“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争取能在你心里博个一席之地。”

陆公子大度道:“好说好说。”

床帐晃动两下,一个小小的玉罐滚到脚踏上。陆追问:“你新换了药?”

“嗯。”萧澜在他脖颈处吮吻,“那卖药的说你定然会喜欢,还说只消用过一次,便会食髓知味,日日对我朝思暮想。”

……

听起来有些过分淫荡啊,遇到了卖春药的江湖骗子?

陆追抬脚踢他,吩咐:“先别动,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萧澜自然是不会听的,非但不听,反而一把捂住他的嘴,将接下来的事情做得越发尽职尽责勤勤恳恳,身体力行向陆公子证明了一把,那药当真是好药,不吹,奇效。

陆追泪眼婆娑:“睡吧。”

萧澜手指轻捻,低笑一句:“这下心里能有我的位置了?”

陆追抱拳求饶:“都是你,都是你。”

萧澜揽过他的脊背。

陆公子又虚弱又崩溃:“都是你了还不给睡?”

“给睡啊。”萧澜咬住他的耳朵,“怎么不给睡,随你怎么睡。”

……

我说的不是这种睡。

陆追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长途跋涉,难道不该好好休息。

这一夜风急雨骤,催得人骨头缝里发酥,脑袋也是甜腻昏沉,纵情不知身处何地,只把乱七八糟的旖旎梦境做了一个又一个,待到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已是正午骄阳灼灼,墙外亦嘈杂一片——只怕上街吃个午饭都嫌晚。

萧澜推门进来:“醒了?”

陆追目光幽幽,又重新躺了回去。

萧澜笑道:“生我气了?”

陆公子怒斥:“不知餍足!”色欲熏心什么样,就你这样。

“那也是你太讨人喜欢。”萧澜扶着他坐起来,“娘亲炖了鸡汤,吃不吃?”

“吃!”陆追靠在床上。

“放心,我对外只说你染了风寒,又水土不服。”萧澜按按他的鼻子,“不丢人。”

“那药向谁买的?”陆追盘问,“老实交代。”

萧澜爽快道:“合欢子。”风月大师,一出手便不同凡响。

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明玉公子活动了一下手腕,下次若是碰见,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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