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扶着墨北微坐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软软的东西扑了过来，伴着激动的哭声。
小小的胳膊努力地抱住墨北微，脑袋埋在她胸前蹭，不过一会儿北微就感觉到一阵凉意。
……眼泪？
“诺丽丝姐姐，你终于醒了！艾丝蒂尔好想你！艾丝蒂尔好怕啊，姐姐……”
奇迹般的，北微听懂了这句话。
诺丽丝……姐姐？
小女孩激烈地哭着，一会儿又大笑起来，紧抱着她不松手，直到没力气了，睡着了，女孩子还趴在她身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就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一般。
北微有几分庆幸，好在她只有右腿骨折没有双手骨折。
——等等，这孩子完全没有碰到她的腿！不是因为巧合，而是特意避开了吗？
怀抱中的温暖和柔软让北微失神，她有多久没有感觉过这种温度了？
诺丽丝姐姐吗……
北微的心中涌起一份期盼，带着她自己也无法明白的心情，她缓缓地伸手回抱住小女孩。
她原本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没想到，竟然能获得这样的温暖，对于她来说，这个拥抱就像是奇迹一般。
假如“诺丽丝”可以拥有这份温暖，她会毫不犹豫地作“诺丽丝”。
她是墨北微，也是诺丽丝。
画面陡然拉远，显露出全景来。
这是教会临时辟出的房间，收容受伤的人。
诺丽丝床边挂着名牌，“诺丽丝•布莱特”，旁边还有病程记录，写着她的病情。
头部受到下坠石块的重击，烟尘使眼睛和喉咙受伤，右腿胫骨腓骨骨折，全身多处擦伤扭伤。
教会的人们都说布莱特家两姐妹的生还如同奇迹。
埃雷波尼亚帝国炮击洛连特的钟楼，当时莱娜带着两个女儿在钟楼参观。钟楼倒塌，莱娜用身体护着女儿，长姊抱着妹妹。
当人们扒开石块救出她们的时候，莱娜去世了，两个女孩都还活着，更惊人的是，被母亲和姐姐保护的小女儿几乎没受什么伤，但是她的姐姐情况危急，立刻被送去急救，五天后才醒来。
遗憾的是，诺丽丝•布莱特似乎有记忆障碍的表现，甚至都不开口说话了，直到她病情稳定好转，艾丝蒂尔去探望，情况终于发生了改变。
诺丽丝抱着艾丝蒂尔哭了出来。
画面逐渐模糊，隐没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雾气之中。
茫茫白雾中传出节奏轻快的脚步声。
身材匀称、装束简洁的女子从雾中走出，胸前绣着星杯的纹章，一柄长剑系在腰侧。
黑发齐腰，面容清秀，黑眸清亮有神，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敏捷、干练、灵巧、乐观。
她给人这样的感觉。
黑发女子转头，望向旁边灰白长发的少年。
白银般的光辉在他的长发上若隐若现，墨绿的长袍静静地下垂，修饰出极简的线条和垂坠感。
女子神情蓦地一变，眸中冷芒乍现，右手按上剑柄，长剑出鞘，剑尖下指，对着少年。
“离开这里！”她的声音中隐着怒气，就像被侵犯了地盘的野兽一般。
少年慢慢地抬起手臂，抚颌，悠悠地抬眸瞥向女子，笑声从喉咙里溢了出来，低低的，仿如某种乐器的优美。
“我很惊讶，墨北微，不，诺丽丝。”
女子不悦地皱眉。
“司徒谨，我没有心思和你慢慢聊天，从我的梦里滚出去！既然能入梦，想必你也知道，如果在梦里被人杀死就可能永远醒不来。”她的长剑向上抬了几公分，剑身光华流转。
——不是别人，这正是长大后的墨北微，或者该说是诺丽丝。
这是二十岁的诺丽丝。
15 幻想真实
( )司徒谨微微动了动眉毛，拉长了声音，长长地“哦”了一声，全是满不在乎的意味。 。
“你不会这么做的，诺丽丝。”他笃定地说，依然是一派悠闲。
诺丽丝皱了皱眉，神色变了变，剑尖微颤。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司徒谨轻轻掩口，笑着挑眉。
“你想知道吗？——我却不想告诉你。不过，”他话锋一转，笑容中多了几丝嘲讽，“我真没想到，会有你这样把虚幻当成现实的家伙。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要骗过自己？不管是利贝尔，还是昆仑琼华，甚至这里——根本就不是真实！沉溺在梦幻中，不会有任何结果！”
“你在说什么？”诺丽丝握剑的手紧了紧，满脸诧异不解。
司徒谨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声大笑。
“天啊，竟然真的有这样一无所知就加入游戏的人！你不知道，你去过的世界只是两个游戏世界吗？甚至这里，也只是一部小说而已，哈利波特，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诺丽丝狐疑地看着司徒谨，一份钟后，她收起了星切。
“你说……利贝尔……琼华派，是游戏？”
司徒谨笑弯了眉毛，身体微微发抖，长发随着动作抖动起来，白银的光辉上下跳跃。 。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签的契约啊？‘幻想世界’和‘异世界’的区别都不知道？空之轨迹和仙剑这么出名的游戏，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枉费我原来以为你是特意挑了这两个世界先走……”
诺丽丝顿觉不对，做出暂停的手势。
“你是说……我们可以挑选自己要去的时空？”
“当然。根据自身能力和世界的危险程度不同，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选择任务世界，通常都会先走自己熟悉的、安全的世界，不过，非常简单的任务通常都没得剩，越是新的契约者选择的余地越小。拿你来说，空之轨迹和仙剑都算是中等危险的世界，这种世界如果不靠近特定人物和区域，基本上和现实社会没两样，可以安稳地生活，只不过任务道具往往在‘危险’的地方。”
说到这里，司徒谨顿了顿，目光在诺丽丝身上转了几转，墨染般的浓眉挑了起来，眉梢斜飞。
“——出乎意料，你竟然还有等级为B的‘隐藏’天赋吗？看你这副样子，完全猜想不出你可以正面和‘剑帝’作战，可以从‘白面’怀斯曼手中抢走道具，虽然时间短暂，也算是绊住了玄霄，成功拿到了羲和望舒双剑，这几个可都是等级为A的角色啊！双剑的任务放了很多年都没人去接，以前几个人任务失败被完全抹去了资料，居然被你完成了……”
诺丽丝疑惑地看着司徒谨，有些头疼。
听不懂的名词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他说利贝尔的一切是一场游戏？
游戏？！别开玩笑了！她真实地在那里生活了十年！
卡西乌斯、艾丝蒂尔、约修亚、雪拉、瑟尔纳特、露菲娜、凯文、科洛丝、拉塞尔博士……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幻，也不是程序！会哭，会笑，会高兴，会生气，那些相处的时光至今都是闪闪发光的回忆，怎么可能只是游戏？
诺丽丝吼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这些，绝对不是游戏！”
司徒谨的笑容敛起，神色慢慢凝重起来。
“——你当真了？你把‘幻想世界’当成了‘真实’？［它］告诫过所有人，绝不能沉溺于‘幻象’之中。即使完成了任务，根据契约可以选择停留的地方，我们也只能留在‘真实世界’，原来的世界、异世界，这些都可以，但是‘幻想世界’容不下我们！外来者的介入会让‘幻想世界’崩溃！”
司徒谨仔细观察着诺丽丝的神情，她一脸的震惊不解和难以置信。
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脑海。
司徒谨错愕地问：“难道……你不是无视规则禁忌，而是完全不知道？你签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契约？你和［它］交换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