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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同人)赤之拂晓,弦之无音(76)

阳子简单地说了几句,便看到了冢宰浩瀚。

他正等在内殿的入口处。在他背后能够看到景麒和太师远甫的影子,太师身后尚跟着一个男孩。

浩瀚走上前去迎上他们,一起朝积翠台的方向走到了书房的一角。

“根据李斋所说的,泰王和泰麒好像已经不知去向了。”阳子有些苦恼,“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满脸惊讶的延王给打断了。

“等等,这小子是谁,让他在这里没关系吗?”延王指着安静地站在太师身后的男孩。

男孩谦恭地半低着头,捧着竹简,沉默地站在太师身后,只露出小半个身体,若不加注意,完全不会对他的存在感到疑惑。仿佛他的存在十分淡薄,又似乎是和周围完全契合,没有一丝突兀与不和谐。

阳子笑了,“忘了介绍。这是梓竹,我的同学?大概也可以这样说。他是太师之前收的学生,和太师一起来了金波宫。我很佩服他呢,虽然我虚长几岁,却常常有不如他的感觉。梓竹,这位是雁州国的国君,延王陛下。旁边这位是延麒。”

梓竹这才斜踏一步,从太师身后走了出来,显露出全貌。

茶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到了脑后,用淡金色的丝带系了起来。虽然相貌还稚嫩,却没有天真的感觉,周身淡淡的书卷气使他多了一份沉稳的气息。

他一脸谦和的微笑,恭敬地弯腰作揖。

“梓竹拜见延王陛下、延台甫。”

尚隆看了看梓竹,只觉得有些眼熟,也没多想,挥手让他免礼,便继续和阳子说起话来。

但过了会儿,他突然回过味来,不由得又看了梓竹一眼。

一开始还没注意,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身上有无音的影子!

要说跟她没关系,他剜了自己的眼珠子!

这分明是三年前他初遇阳子的时候,站在茶楼上的那个男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无音曾经把一个弟弟丢在固继。庆国太师远甫正是从固继来的……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无音在外面跑得欢,一副“我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搞了半天她早就埋了眼线!

“……延王,延王?”

阳子说完话,却没得到延王的回应,她不禁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延王盯着梓竹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尚隆的身体一震,他蓦地回过神来,收回了对梓竹的注意。

他倒不是不想揭开梓竹的身份,只不过,他更想等到无音回来亲口说出来,到时候阳子的表情会十分精彩吧?

尚隆顿时笑开了,倒有些不怀好意似的,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嗯,刚才说到哪里了?”

阳子心里奇怪,但也没直接说出来,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

“所以,我想至少可以帮忙寻找泰麒和泰王。”

尚隆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才说,“是吗,她只是这个目的?总之,不管发生什么,我国都不能向戴国出兵。”

“为什么?我也是得到了延王的帮助才得以顺利即位……”阳子疑惑地皱眉。

“当然不是!”延王异常肯定地说,“在你登基的过程中,雁国只是提供了兵力而已,真正出力的是景王你自己!”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阳子不满地反驳,“要不是无音和延王的鼎力相助,我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

阳子激动地双手按上了桌子,“你在狡辩!”

“那又如何?天命难违。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将雁国带入危险!”延王同样提高了音量,似乎心情难平,他张口想说什么,却犹豫了一刹,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深吸气。

作者有话要说:江离,你好萌……

有个人可以帮忙

“景王,或许可以听梓竹一言?”梓竹单手持着竹简,一手轻轻地碰了一下阳子的手臂,微笑着摇头。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安抚和劝慰,如同清凉的微风拂过一般。

阳子的不忿立刻消散了,她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轻咳一声,“嗯,你随意。”

梓竹向太师远甫鞠了一躬,又向延王浅行一礼,这才浅笑着说,“古时才国国氏为斋,而今为采,此事景王可知?国氏更替,古来罕有,若非君王犯下滔天之罪,绝无可能。曾有斋王号曰遵帝,因怜邻国民不聊生,亲率兵入,欲救民于水火。然方过国境不过数日,斋王与麒麟先后猝死。”

阳子愣住了,“也就是说,斋王心怀仁慈的举动,也被判定为大罪?”

“正是。天纲已定,非人力可僭越。景王仁义不假,也需为庆国人民考虑。您首先是庆国的王,其次,才是中岛阳子。而今,您是想以景王的身份帮助戴国的将军,还是想以阳子的名义予以怜悯?请务必三思。”

梓竹双手握住竹简的末端,微一颔首,后退一步,重归沉默。

阳子被这番话震住了。

尽管她早就知道梓竹才学过人,也曾与他讨论过些许政事,却没料到他会如此犀利地指出她模糊掉的界限。

中岛阳子是景王,但是,两者并不等同。

以个人的名义行动,和以君王的名义行动,其意义与后果完全不同。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单是阳子,场中几人都被梓竹的发言给惊到了。

于太师远甫而言,是没料到素来沉默的梓竹会突然高调地站出来。

于冢宰浩瀚而言,是没料到太师的学生有这般见识,不禁心生赞许,更多了几分对太师的景仰之情。

六太则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孩一会儿,“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延王拉住六太,朝着梓竹笑了笑,“你说了我想说的话。看来庆国人才济济,繁盛指日可待了。”

远甫一手捋着胡子,笑着说,“延王这可弄错了。梓竹是巧国人,只是被暂时托付给老朽而已。”

“哦?巧国?那可真是巧了……”延王摸了摸下巴,眼睛眯了起来。他灵光一闪,忽地笑了出来,“我们在这里争论个什么,说起来,倒有个很合适的人选,可以帮上忙呢!”

“哎?那是谁?”阳子不禁焦急地问道。

延王大笑,“你刚才还提到了她呢!算起来,三年之期也差不多了,稍微提前一点请她回来,不成问题吧?涉及到他国,你或我都不便插手,但是,她可没有半点顾虑,何况,以能力而言,也足堪胜任。纵然戴国情势不明,也难不倒她吧!”

这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阳子和六太同时叫了出来,“无音!”

远甫微微眯起眼睛,笑得越发慈和,他瞥了梓竹一眼,后者毫不在意地笑着回望。

冢宰浩瀚则瞬间神情变了几变。

这几年来,他也曾听景王以很骄傲的语气说起她的朋友无音。

那个在地牢中赠与他银杯的少女。

他清楚地知道,那位少女不仅仅做了这件事而已。靖共服罪后,招认出派遣了刺客,而其数量和麦州兵卒消灭的并不相符。

时隔三年,思及当日,浩瀚依然能清楚地记起“无音”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兼且武艺高明,心思细腻。

如果是她的话,处理眼前这棘手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困难吧。

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是,比起这几年蜕变成长的景王,仅有一面之缘的无音在浩瀚看来,更加成熟可靠,堪托大任。

那是一个让人可以放心信赖的人。

景王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幸事。能为了友情,毅然远离对方,却又暗中帮助着对方——实在令人敬佩。

阳子笑着捶自己的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无音愿意帮忙的话,从各方面来说,都比我瞎折腾来的强。我马上去写信。”

“啧,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折腾出什么来了。”六太故作不屑地扭头,“我倒期待着看她画的地图,是不是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