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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国同人)赤之拂晓,弦之无音(95)

无音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乍骁宗,果不其然,他满脸惊愕,显然这番话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推测。

“怎么会是这样……”乍骁宗喃喃地说,手中力度一松,剑身登时有些摇晃。

无音毫不犹豫地伸手按住了剑柄,一下子把剑插了回去。

“冷静听我说完。我见过类似的阵法,名字很好听,叫做献祭。那次是因为敌人过于强大,没有人是它的对手,最后,一个傻子想出了这个办法,牺牲自己成为怪物,打倒敌人后,再由昔日的同伴终结自己的生命。这样,世界得救了,可是,他却因杀千人的罪孽堕入魔道。杀死他的同伴成为了后世歌颂的教廷圣女,而他的名字却刻进教廷教义恶魔典籍第七书之中,名为嗜血残暴的兽牙尸魔。”

无音抿了抿唇,尽量不带出过多的情绪。

她乌黑的双眸清晰地映出乍骁宗愕然无措的神情。

“……贯彻信念的代价往往超过当事人的想象。他本来是教会的圣剑士,最后,教会却把他的名字抹去,不承认这个杀千人发动邪阵的人出自教会。行驶正义最后的手段就是借用邪法,悖逆天理正义……所以,那个阵法叫做献祭。而现在这个……因为布阵人和压制阵眼的人并非同一人,只会有一种后果——”

“是什么?”乍骁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声音隆隆吵得耳边作响。他看着对方,似乎能看出和那稚嫩熟悉的容貌不相符的陌生灵魂暗藏的情绪。

“制造出的魔物不会听从布阵人的指挥,大概会杀掉一切活物,直到被人所杀。能给不死生物造成创伤的武器或术法只存在于神圣系统,或者,操纵更强的死灵之力攻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据我所知,伪王手中没有类似的物品,戴国也没有出名的神圣之物。那种魔物出现的话……就是戴国的灾难了。”

无音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过头,换换地吐出腹中浊气。

她能清楚地听到红莲的喝声从远处传来。

“……你说,布下这阵法的伪王,不是彻头彻尾的变态是什么?毁掉自己生长的国家,他能得到什么?”

乍骁宗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他疯了。”

两人相继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乍骁宗打破了这短暂的静寂。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教廷是什么……但是,我是不是已经……”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无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能在这种痛苦中坚持下来,几年了都能保持着清醒,现在却要说丧气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说的是阵法完成,现在还不到一半,当然有的救。如果再晚一年,可能就真不好弄了——这也算是你的天运,恰好今年泰麒被找回来了,景王又极力主张帮忙。”

“景王舒……”乍骁宗犹豫了一会儿,拿不准景王的名讳是什么。

无音干脆地摆摆手,“我跟她半点交情都没有。现任景王是胎果,三年前从蓬莱回来,叫做中岛阳子。”

“又是胎果?看来真是巧了……”乍骁宗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脸上只有淡淡的笑。

“对,巧的是,我是海客,也是从蓬莱过来的。”无音突然转头看向红莲所在的方向,眉心皱了皱,很快笑着转回头。

“看来变态要发疯了,我们快点解决这个阵法的问题比较好。”无音一边说着,一边从看似空无一物的腰带旁拔出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刀。

乍骁宗被弄得有些发懵,“你要怎么做?”

“破坏阵法的不二法门就是破坏阵眼。此阵的弱点正是维系阵法的动力核心所在,也就是,这个方孔正下方。”

无音握着北斗七星,忽然觉得不大顺手,看了看自己现在伪泰麒的外貌,犹豫了一会儿,左手一捏指诀,立刻消了变身,回复本来面目。

“过会儿你拔出剑,退开点。”

无音重新挥了挥刀,自觉手感没有问题,这才转过刀尖,正对着方孔。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乍骁宗退开,无音不禁有些奇怪,“你还坐在这儿干嘛?站不起来了吗?”

乍骁宗身体一震,似乎清醒过来。他反复地打量着无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你,你是女的?”

“我的言行很不像女的吗,你那么惊讶做什么。”无音撇撇嘴,“快点起来让开,早点解决这里的事,我就可以早点离开这冷死人的国家了。”

乍骁宗保持着呆愣的神情站起来,木然地拔出剑,血水瞬间喷了出来,几乎要飙到人高。

“退开!”无音一声厉喝,左手推开乍骁宗,右手的刀正冲着方孔落下。

喷泉般的血流被劈开,生生地分成两半,几乎在一刹那间,卡擦一声,短刀完全没入方孔里,只留下刀柄在外。

血水没有继续向外涌了。

乍骁宗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办到的?这柄刀明明没有孔眼大……”

“退开!”无音一时心急,手下的力道重了点,推得乍骁宗几步踉跄。

她看向孔眼里渐渐冒上来的黑色液体,知道北斗七星已经破坏了阵眼,只要再加一份力,就可以完全毁掉这东西。

圆台下禁锢的死物蠢蠢欲动,最初牺牲者的尸骸成为后来者的根基,怨念不断向着这里汇集,站在圆台上感觉得更清楚了。因为受伤,死物更加疯狂,血海的怨念全部朝着圆台扑过来了。

无音双手结起手印,周身释放出灵气抵挡血海怨念的袭击。

“死物要做最后的挣扎,我不一定顾得上你,站远点!”

乍骁宗虽然没有阴阳眼,但现在怨念浓烈得几乎要实体化了,纠缠撕扯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先前明明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

他断定这变化和眼前的人有关,却没法开口询问。

眼前一片雾蒙蒙黑压压的东西,就算看不清,他也知道不能让这些东西靠近。

挥剑斩杀。

乍骁宗机械地重复着挥剑的动作,渐渐地,他听到了怨灵诅咒怒号的声音,那种声音让人不自觉地身体发颤,嘈杂、喧闹、压抑、癫狂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着什么。

清冷的声线,念诵着他不曾听过的词句。

“吾为诸神之使,聆听神意,履行职司。愿以吾身为神媒。此声非吾之声,为神之声,此非吾之音,为神之音,此非吾之呼吸,此为神之呼吸,清风,净化此间的污秽。以吾手执之器,引导死者往彼岸去,使生者回归阳世,使死者回归阴世,万物朝宗,归于本初——吹起解除一切痛苦的神风吧!”

北斗七星放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笼罩了整个圆台。

剧烈的狂风从圆台呼啸着向四面八方刮去,所过之处,血水瞬间褪色,变成清水般无色透明。

怨灵的声音减弱、消失。

被束缚在血中的残念得以净化。

蠢动的死物渐渐失去了动力,逐渐归于死寂。

纠结着血瘀和怨念而动作的死物在清净之力的作用下,慢慢地变回了白骨。

地宫中诡异的红色线条全部消失。

当白光消散的时候,地宫终于显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天顶和地面上刻着精美细致的图画,石柱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巧妙的采光使得地宫的光线温和,大概是透过了什么有色的宝石,光线的颜色偏于冷色,无声地传达出幽静的意趣。

无音拔出了北斗七星,看着脚下碎成十二块碎片的石台,默默地摇头。

她说谎了。

这个阵法和她所知的献祭之阵并不相同。

这个阵法还带有诅咒。

以圆台上的人为祭品,诅咒运势,十二道刻痕,代表着十二国。

她毫不犹豫地说这是邪法,并不仅仅因为它需要千余人的牺牲,更因为这种对国之运势以致主君的诅咒明显偏离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