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说，为了防止你刷副本、抢BOSS、刷团长的时候没有打手，其他的号他都没动。还有，客户端他走之前已经给安上了，让我们重启机器就能用。”
唐荷月笑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再顶尖的玩家都玩不过黑客啊，以前打副本九字真言的时候你就该明白的！”
苏沐秋对着手机就“呸”了一声。
“我当时ROLL个装备怎么了？我当时玩的神枪手，你玩的也是神枪手，出了武器我怎么就不能ROLL个点？他至于立刻把我搞掉线吗！”
网游九字真言：你与服务器断开连接。
这才是最强杀招啊，再牛的大神都会跪在这样的大杀器之下。
荣耀整体服务器维护的很不错，但这也架不住有人故意黑某特定对象掉线——黑客等级太高，GM防不住啊。
唐荷月笑着一摊手，“那我可不知道。对了，之前你说有比赛，我也没敢打扰，现在反正暂停了，来LOL帮我打个排位，这个月打的场次不够，再不打估计要掉级了。附带一提，你的号有段时间没打，从钻一掉到钻四了。”
苏沐秋无所谓地说：“钻几都一样，你有没有兴趣去冲击最强王者？”
唐荷月摆手，“算了吧，全区最强的前50名玩家才能保住最强王者的段位，我要是一忙起来就几天没法上线，胜点不够很容易被超过的，打上去再掉下来，上上下下就太烦了，到时候被人起个开电梯的外号我就疯了。”
就在这时，厨房忽然传出哗啦叮铃一阵夹杂着水声的脆响，唐荷月下意识地说：“瓷器摔碎了。”
苏沐秋脸色一变，比唐荷月还紧张拔腿飞奔冲进了厨房，只看到水池里有个碎碗，地上还摔碎了一个碟子，恩奇都抓着周泽楷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流水中时而染着一点淡红色，显然是周泽楷手指被碎瓷边缘梭破了。
苏沐秋再看看，其他那堆锅碗瓢盆安然无恙，他稍微松了口气。
“手还好吧？”
周泽楷摇头，“没事。”
虽然说职业选手要注意保护双手，但是一道小口子显然不会影响什么。
恩奇都看着周泽楷手上被流水冲干净了就拿过软布来擦干他的手指，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创可贴贴上去，笑着叮嘱：“小心点，这几天还是别沾水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周泽楷也不坚持，顺势被恩奇都推了出去，苏沐秋跟出来，一脸凝重地盯着周泽楷，语重心长地说：“少年，作为穿越的前辈，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一件事。”
周泽楷疑惑地看着苏沐秋。
苏沐秋握着周泽楷的肩膀把他又往客厅拉了几步才说：“你看这张桌子，这是明代的黄花梨，椅子，也是明代的红木，市价大概四五十万。”
周泽楷呆了呆，显然价格有点惊人。
苏沐秋接着说：“你再看墙上那些书画作品，凡是挂出来的，除掉荷月自己的作品和朋友送的，其他的市价大概都在百万起。”
周泽楷：“……”
苏沐秋再指向放着各种青铜器和瓷器的百宝格。
“那边，你看那个生锈的破罐子，据说值四百万，其他那些瓶瓶罐罐的，差也差不了太多。还有旁边那个插花的花瓶，对，虽然我觉得很不可理喻，但是这个据说出自定窑的瓶子价值三百万以上。”
周泽楷看着那个他曾经好几次路过时差点踢翻的花瓶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唐荷月是说过“我不差钱”，周泽楷也能感觉出唐荷月应该家境不错，但到底不错到什么地步，他还没有过这么直观的认识。几十万的古董家具就这么当普通桌椅来用，几百万的瓷器用来插花……
苏沐秋看着周泽楷差不多快要“震惊得窒息了”，心中冷冷一笑，一脸沉痛地发出最后一击。
“那么，你知道你刚刚摔碎的碗和盘子到底是什么吗？”
周泽楷一瞬之间眼前飘过好多个0。
“……是什么？”
苏沐秋压低声音说：“我玩不起收藏分不清，但我跟你说，我早几年失手摔碎过一个花盆，清代窑变釉里红的花盆，据说市价一百多万，这笔帐我到现在都没还清……你刚刚摔碎的碗和盘子都是不成对不成套的，荷月家里凡是单件的瓷器，你千万要小心别乱摸，七成以上是古董。”
两人在这边说悄悄话，唐荷月也没在意，进去问了恩奇都事情始末，确定两人都没事就算了，捡起瓷器碎片小心地用软布托着走了出来。
苏沐秋看到唐荷月特意用软布托着那一堆碎片而不是随便扫进垃圾桶，心里就飘过了不祥的预感，他隐晦地对周泽楷投以同情的眼神，然后坚强地走过去问：“荷月，这个碗是什么瓷？”
唐荷月把布放到桌上，一边清点着碎片数量试着拼出原来的形状，一边随口回答：“定窑的盘子，湖田窑的碗。好在碎片都挺大，拿去给严老估计还能修补，不过肯定会被他老人家狠狠骂一顿了。”
苏沐秋问：“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严老是最反对我把传世的实用器拿来使用的，觉得应该小心翼翼收藏起来放在博物馆，但我觉得这些东西被造出来就是为了使用，好不容易漂泊过千百年完整地到了现在，如果完全剥夺了它本来的存在价值，感觉上也很残酷。观念不同吧，严老说的我也懂，拿来使用难免就会有污损或者这种破坏的可能，瓷器这种东西就是易碎。”
唐荷月说话的时间已经把碗和盘子的碎片分成了两堆，慢慢地把碎片排列出盘子的形状来。
“定窑的传世器物还是比较多的，这个盘子虽然是官窑出品，但并不是精品，普通民用器，估计严老还不会太生气，倒是碗有点麻烦，严老本来就很喜欢影青瓷，我看还是把碗的碎片藏起来吧。”
苏沐秋瞥了周泽楷一眼，继续问：“两个东西都不便宜吧？”
“还好吧，捡了漏，买的时候花了几万，现在市价大概一个三百万左右。影青最近几年价格明显上浮，有人故意在捧这个市场，‘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罄’，这最开始说的是柴窑，但是柴窑在明清都很罕见了，‘柴窑片瓦值千金’，后来影青就进入了市场，精品的影青的确也差不多能用那十二个字形容了，你看我手里这个碎片，打碎以后看的会更清楚，非常的薄，对着光透明如玉，这就是好的影青的特点。”
唐荷月顺手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对着灯光展示给两人看，就像她说的一样，灯光透过瓷片，让人觉得那一块瓷简直就不像瓷。
“……我觉得可以考虑把这一堆碎片捐给博物馆，馆长会感谢我的，好歹也能拼出一个完整的碗。”
苏沐秋默默地看向周泽楷，不出所料，这个“迷途青年”已经被自己摔碎了六百万的消息给震惊得六神无主了。
可以理解，他当初知道自己摔了一百万也是这个感觉。
——谁这么坑爹，几百万的东西不好好摆着，居然真的就拿来用，简直令人想要高喊土豪和我做朋友！
所以人家可以随随便便就开口说几千万不算什么，看看这家里，一眼看过去看不出什么，要是不当心弄坏一个，马上就知道这里真是寸土寸金了……
苏沐秋重重地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善意”地安慰：“没事，你可以把自己卖给荷月来还债。”
周泽楷：“……”
唐荷月并没有要让他赔偿的意思，但是周泽楷却不能当做不知道，结果他晚上做梦全是“000000”这样一大排数字飞过去，半夜就给惊醒了，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
床很大，中间用东西稍微隔了一下，两个人睡并不成问题，这段时间周泽楷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贴着床边睡，两人也没有因此发生过什么尴尬。
周泽楷转头看了看四周，虽然不是他最熟悉的模样，但是这里也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陌生了。窗帘半开，月光透进来模模糊糊地照出屋里的情形。旁边唐荷月抱着一个大抱枕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