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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27)

作者: 荷锄归 阅读记录

待他终于来到自家马车前,欲将裴耀庭架上车去,却见扬州城的城门不知何时又打开了。

城门口走出一队抬着步辇的衙役来,步辇上坐着一个官差,看身上的服制,多半是扬州城的父母官。

邵玉堂便将裴耀庭扶上马车,叫郝笋照料着,自己则下了车来,往城门那边凑了凑,终于看清楚,的确是扬州知府姬弘康。

姬弘康乃是先帝姬弘光的堂兄,年过花甲,此时出城而来,在桥上稍事停顿后,便叫人抬着步辇,直奔裴家那辆挂着风灯的朱漆马车去了。

裴允贤是被婉月唤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眼一瞧,马车前面的帘子被高高卷起束在一旁,车的右前方停着一抬步辇,上面有个颇有些年纪的老人家正盯着自己微笑。

她稀里糊涂地下了车,直到林通喊了一声:“王妃,这是九王的堂伯父镇扬王,也是扬州府的知府大人。王妃,您该喊老王爷一声伯父。”

裴允贤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不怪她,原主到底是闺阁女儿,并不会对大宁朝的地方官了如指掌。

她尚未全完缓过劲来,加之又是被婉月硬生生喊醒的,便是知道了此人是姬临霄的皇伯父也还是不在状态,连行礼都差点歪倒在婉月怀里。

婉月见状,忙为自家小姐圆场:“老王爷,王妃她为了给灾民们捞鱼吃,忙了一下午,定是累坏了。有失礼之处,还望老王爷见谅!”

镇扬王捂着嘴咳嗽两声,摆摆手说:“不碍事,既是临霄未过门的妻子,怎能就这么晾在老夫的家门口呢?若叫那混小子知道了,怕不是要连夜南下,烧了我城门口的吊桥。来吧孩子,随老夫进扬州城玩玩吧。”

说罢,镇扬王又转身冲邵玉堂笑笑:“我那个小女儿啊,实在是混账,居然没认出来当年抱着她抓周的裴叔叔,也怪老夫,这些年没回过京城,孩子长大了,哪里认得故人呢?玉堂啊,你便带上元修他们随老夫进城一叙吧。”

元修是裴耀庭的字,老王爷来的时候恰好看见邵玉堂搀着裴耀庭上了马车,故有此说。

此时的城门口已经列队而出两排将士,手执长矛,守卫着吊桥两侧,见灾民试图闯桥,便怒喝一声:“老王爷出行,谁敢放肆?便是要来扬州城避难,也该等老王爷调拨了粮食出来才行!如此胡闹生事,可是都不想领粮食了?”

这一声出口,灾民们便老实了,乖乖退到两边,让出一条开阔的道路来。

裴家这一大家子,连同邵玉堂的马车,便都进了扬州城。

进城后,吊桥果然没有再收起,但城门还是关上了,方才喊话的那位将领又安抚道:“众位乡亲,老王爷年事已高,自年前便卧床不起了,今日若不是小姐出来胡闹,老王爷都不知道乡亲们受灾一事。乡亲们稍安勿躁,扬州城别的没有,粮食还是可以调拨一些出来的,望相亲们领了粮食便回你们徐州府去吧,扬州府也不是无底洞,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人群安静了片刻,随即又开始传出哭声,不少人都绝望了,哭着喊着求这位军爷能不能多分两袋粮食,毕竟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

姬临峰嗓子都快喊哑了,却还是无法说服这些老弱妇孺,只得叹息连连,退至桥头去了。

扬州城中一派富贵安宁,运河沿岸有戏园茶楼,正唱着一处处黄梅戏,水面上亦有画舫廊舟,或抚琴吟诗或奏萧作对,很是风雅。

与城外的饿殍遍野相比,城中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裴允贤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一股“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凄凉感涌上心头。

到了扬州府的府衙,她便看到方才那个跋扈的小姐,正委屈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老王爷咳喘不断,见到小女儿此时还算听话,倒是没再责怪什么,叫她扶着自己下了步辇,随后便进了府门。

裴允贤如今是裴家身份最高贵的存在,便由林通在前面引着,紧跟在老王爷后面进了府衙。

裴耀庭也已经苏醒过来,叫邵玉堂搀着,领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全都进来了。

毫无意外地,老王爷吩咐下人设宴款待了远道而来的裴府众人。

席上,老王爷唉声叹气:“元修啊,你也都看到了,实非老朽不愿意赈济灾民,看数量如此庞大,便是倾尽扬州府的存粮也不够啊。都说朝廷有了赈济粮下来,可那都是运往徐州府的,老朽是一粒半颗都不曾瞧见啊。”

裴耀庭也知道此事里面内有玄机,不过他已经是下野的前朝官员,便苦笑一声:“裴某如今一介布衣,得蒙老王爷不弃,邀进城来吃上一顿热饭,已是三生有幸。安敢妄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