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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约过三次(8)

作者: 春日酲醉 阅读记录

他终于松开唇,眸子低垂着,凝着谈穗红肿的唇,随后上移,无声的对视着,想在谈穗的眸中得到一丝安定。

可无果。谈穗的眸子犹如干净见底的溪流,只会让人难以挣扎上岸。

不知道是不是谈穗的错觉,在他重新吻下来的前一刻,谈穗似乎见到了他有些泪湿的眸眶,吟着慌张、纠结、不舍。

这次的吻比刚才温柔,他轻轻勾弄着谈穗的唇瓣,两人在深沉的暮色中相互索要、相互纠缠、相互救赎。

他把谈穗横抱到床上,睡衣扣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开了几个,纠缠之间,光滑纤白的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明明是无声之中的一种诱惑。

可许晏清却住了手,在谈穗准备要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他的那一刻。他轻轻吻了吻谈穗柔软的肩甲,而后是唇。

再然后,他从谈穗身上抬起头,他的目光透过昏暗的光线落在谈穗脸上,眷恋不止。

他蹙着眉头,眸光像孩子一样无措,试图向谈穗讨要一份抚慰。他明明是这么沉稳的人,却在今天失了控。

谈穗静静的看着他,感知着他的情绪,约莫明了。

她抬起手,抚上他额间的那道伤疤,指尖所到,处处铭心。而后,谈穗扬起身子,吻在他的伤疤上,阖起的眸子悄然氤下一颗泪,落在他置在自己脸周的手掌之中,消失不见。

“谈穗。”他沉声说:“你回普生岛去吧。”

谈穗沉默不语,死咬着唇而发出的抽泣声压抑在黑夜之中。许晏清猩红着眼看着,垂头埋在谈穗颈间,颈间有和手掌同样的温热。

他们的泪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许晏清有泪,落在谈穗颈间。

“你会平安回来吗?”谈穗说:“不会像谈怔那样的,对吗?”

他沉默。谈穗抚摸着他寸短的头发,自问自答:“会平安回来,和我结婚。不会和哥哥一样。”

“许晏清,你答应我。”谈穗说:“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答应我。”

他终于轻笑:“我尽量。”

谈穗艰难的吞咽着喉间酸涩,却忍住不又哭出声来,在几乎死寂的氛围中,声声坠在他心中。

真害怕,害怕许晏清和谈怔一样。只有一捧连抓都抓不住的灰。

“穗穗。”许晏清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活着。”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谈穗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那是许晏清哭着,埋在他肩甲处说的一句话。

“许晏清,我等你回来,陪我看梨花开。”

后来谈穗回了普生岛,过回了从前的生活,等一人回来。谈穗的行李还留在棉市,什么都没有拿,只拿了那盆盆栽,寄相思的盆栽。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之中,谈穗感到乏味,从未有过的乏味。谈穗得空的时候,就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呆呆的坐着,看着门口。

谈穗坐在院子里,看着那颗梨树渐渐长开,等着他回来和自己一起看梨花开。

这样的生活渐渐升起了一丝怨意,随着时间流逝而加深。谈穗觉得自己讨厌他,怨怪他,他在过去的两年里,失约了三次。

在这两年里,他不是了无音讯的,他给谈穗寄过三封信。

第一年的五月,正值夏日。他说要回来,要回来看谈穗,说要回来陪她过普生节,对着大海许愿,护佑他们年年岁岁平安。但他失约了,谈穗在海岸边等了他一天,直到节日过去,也没见到他。

第一年的十二月,凛冬时节。他也说要回来,要回来看谈穗,说要回来陪谈穗去看篝火盛宴,陪谈穗去巷子里喝甜汤。可他还是失约了,后来巷子里嬷嬷的甜汤店不开了,谈穗再也没喝过正宗的甜汤。

第三年的十月,秋末初冬。他说要回来,和谈穗去领证。谈穗拿着户口本,在岸上迎着日升望着日落,等了足足一日,人潮涌动,他们不停走动,只有谈穗的身影,坚定不移的钉在那里,等他的许晏清,可谈穗还是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其实如果他每年都能这样失约,谈穗也是愿意在日复一日的埋怨之中等下去的。只是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以后的年年岁岁,他都不会再寄信给谈穗了,也不会再失约了。

说要领证的那天,替他来的,是他的领导。

也是谈怔的领导,送谈怔回来的那天,谈穗见过。谈穗看着那个领导一步步走来,步子沉重,像是灌了铅,他们眸色庄重,如同盛冬的雪,刺骨冰凉。

他们说。

他们说许晏清在缉毒行动中牺牲了。

他捣毁了北边盘踞了多年的一个毒窟,剿灭了大量的毒品,安全送出来两个人质。

烈日照耀,亮得谈穗睁不开眸子。谈穗垂下头,浑身冰凉,麻木得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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