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的目光一放上去,便看见一张苍白的死人脸。
生前似乎很俊朗,鼻子眼睛都长得好看,只是嘴唇发紫,唇紧紧地闭着。越临目光向下,看见黑气从胸口蔓延上来,大概是症结所在,只不过被寿衣牢牢地遮挡住了。
越临确认妇人没有看过来的迹象,将手往棺材里一摩挲——
接着,他感觉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手腕。
很冷很冷,冷到极致,像一团冰。
且手不像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要小一些,骨骼分明,留着尖锐的指尖。
越临反手一搅,响起折断的声音,他将对手的手指扭断。
接着,他感觉对方尖锐的牙齿咬了上来。
什么东西?
正在此时,前方那妇人牵着楚寒今的手:“仙长,也烧一炷香吧,吾儿在泉下,仰仗仙长庇佑。”
说着,那妇女缓缓转身。
越临猛将手抽出来,意识到一阵锐痛,是被这东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妇人双眼已看了过来:“这位仙长烧了吗?”
越临将手放到背后,点头:“烧了。请夫人节哀。”
他正要跟楚寒今说自己的手伤,不远处匆匆走来两道穿道袍的颀长身影,高挑笔直,单手握着拂尘,身旁跟了一众的侍妾和婢女,众星捧月。
妇人连忙迎上去:“晨阳道长,落阳道长!”
一双尖锐的眼扫过来。
正是今天大街上纵马而过,向楚寒今砸了一支花簪的荣枯道仙首。
叫晨阳的,是那位面相较为坚毅者,他看也不看周夫人,目光径直落在越临和楚寒今身上。那身旁那位眉眼几分阴柔的落阳咳了一声,语气温和:“二位从哪里来啊?”
楚寒今要说话,越临先道:“百大家修士,云游经过这个地方。”
落阳笑了一声:“我今早才见过二位,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
越临斜看他一眼,唇角微微内勾:“我也觉得很巧呢。”
话里的硝烟味很重。
落阳目光在楚寒今身上再三流连,有些爱不释手,恋恋不舍放回越临身上,也颇感兴趣:“你背后藏着什么?”
是指他被棺材内邪祟咬伤的手。
落阳眼睛眯了下:“拿出来我看看。”
楚寒今跟越临没这么天真,不会看见个修士就自认为一家人了。越临抬手,露出掌心的血口:“怎么了?”
他身旁,晨阳眉梢微微一挑。
落阳声音阴柔,总感觉阴恻恻的:“怎么弄伤的?”
越临不紧不慢,看了一眼楚寒今:“我道侣咬的,怎么?我和他的私事,就不必向二位赘述了吧?”
一口一个道侣,那叫落阳的道长点了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攻击性,但又道:“可我看血迹很新鲜呢。”
越临:“当然,这是他刚生我的气,咬的。”他话锋一转,“不然,还能是什么东西咬的?”
话说到这份上,落阳有些哑口无言。再逼问就显得知道些什么。他身旁的晨阳轻轻哼了一声。
周夫人满脸无措:“这是,这是……”
越临轻轻一按他肩膀:“无碍。我们先走了,夫人慢慢待客。”
说完,和楚寒今走出前堂。
到避开了耳目的地方,越临才将手重新拿出来。楚寒今接在掌心看了看:“怎么回事?”
越临说了棺材里的异常。
楚寒今应声,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微微酥麻的触感,越临垂下眼睫:“怎么了?”
楚寒今才冷不丁来了句:“叫你说是我咬的。”
不过他现在心态比以前稳了不少,再听到越临胡言乱语,至少不会当面拆台,而是忍一忍,到没人的地方再和他秋收算账。
这样很好。
不知不觉,他俩已经成为一个阵营了。
楚寒今仔细看他的手:“伤口无毒。还疼不疼?”
疼不疼么。
站在朱墙的桃树之下,越临垂眼想了一会儿。这点皮外伤对他来说没事儿,跟挠痒痒似的。不过听楚寒今这么一问,越临道:“……疼。”
楚寒今不清楚那棺材里到底是什么邪祟,眼看这手掌,咬得血肉模糊,便轻轻握紧了他掌心,传送灵气疗伤。
他的灵气干净温润,宛如清风,让人心情微爽。
而且那掌心白得跟玉石似的,触之温和。
越临缓缓垂下眼睫,看着眼前的身影。
楚寒今边传送灵气,边思索为什么越临一将手伸进棺材里那两位修士就来了,大概率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也有可能是有东西通风报信。
何况那周夫人,明明对修士印象并不好,可看见这两位来时依然笑模笑样,只是笑意中有着伪装。
如果不是单纯的意外,这位周少爷的死,或许跟这两个修士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