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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教你做人(403)

她一直在琢磨外甥女的事,当晚就没用几口,后一日胃口依然不佳,曹耀祖听说以后来正院问候母亲,房氏借机将芳辰宴那一出说与儿子听了。

“原先想着她母亲去得早,郁子孝就算疼女儿,父女之间总会有些隔阂,我这个做姨母的站出来关心她,与她聊聊她母亲出嫁前的事,轻易就能拉近关系。只要她肯亲近我,要撮合你二人便不难。如今看来,我低估她了。”

“这外甥女当真不是好糊弄的,我还没把她给拿下,她先把金老太太摆平了,耀祖你是没瞧见那一幕,昨日从金府出来之前,金老太太和县令府上那个宝贝蛋——金元宝还舍不得她离开,让我常带她过去坐坐。”

房氏感觉胸闷,招翠姑来给她拍拍,曹耀祖也将热茶送到房氏手边,关切道:“这是好事,母亲别急。”

“郁夏她软硬不吃,还是好事?”

曹耀祖浑不介意,笑道:“母亲您钻牛角尖了,试想,能娶个才思敏捷八面玲珑的贤内助难道不好?她精明能干能把后院料理得妥妥帖帖,圆滑世故出门也不至于给我丢脸,再加上讨人喜欢这一点,再没有比表妹更合我心意的妻子了。”

这么说是没错,关键在于她无意亲上加亲啊。

房氏抱怨说:“要是你姨母命长一些,事情不至于这样难办,偏她没得早,现在你表妹许谁全凭郁子孝说,这人不好糊弄。”

换个人兴许急得团团转了,曹耀祖还镇定,笑得如沐春风说:“这事不急,要相信滴水可穿石。表妹如此出色,值得我多费心思。”

却说世上有两类人,一类看似难相处,实际很容易跟人推心置腹;还有一类就像表妹这样,看似柔软,刚毅疏离。

曹耀祖猜想问题出在她自幼丧母,这使她受多了奚落见多了丑恶,难免比同龄的小姐们防备心重,可一旦你感动她,她必定全心全意,事事以你为先。

像这样的表妹,很应该多用些心。

曹耀祖自信满满的模样给了房氏很多信心,想着像这样优秀的儿子,婚事哪用发愁?想来外甥女不松口是因为儿子对她不够上心。

“你啊,别一门心思惦记功课文章,也去看看你表妹,她只身来到康平,很需要体贴关怀。”

“母亲说的是,儿记住了。”

房氏又道:“你表妹再圆滑世故总归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别人喜欢的她指定喜欢,你三不五时送点去,不用多贵重,像我就听说她爱饮花茶,你待会儿弄几罐去看看她。”

曹耀祖十分感动,又露出三分自责,说:“为儿子的事让母亲劳心劳力,我心中愧疚。”

房氏就吃这套,她一脸慈爱,问曹耀祖读书辛不辛苦,身体可吃得消?又问他银两够不够花用?说不够只管去账房支取。

“我的儿,母亲不为你操劳为谁操劳?只要你有出息,让我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都不妨事。我啊,就等你哪天金榜题名接母亲到皇城下过好日子!你父亲劳心劳苦只做到县丞,想进一步难如登天,我儿不同,我儿前程远大得很,以后要给我挣诰命的!”

曹耀祖也不害臊,他重重点头,说一定不负母亲期待一定好好读书。

从正院出来,曹耀祖就拿上花茶去了郁夏那边,他没贸然闯进房中,使人通报问表妹可方便?得准话才迈过门槛进房里去。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距离挺远,房门大打开,院里还有粗使丫鬟在清扫落叶。郁夏看雀儿给曹耀祖沏上茶,等她退下才说:“我这阵子饮菊花茶多,不知表哥喜不喜欢……不喜也将就一下。”

曹耀祖浅尝一口,还回味了两遍,才说他平常饮花茶少,不过滋味挺好。

“表妹过来半月有余,觉得康平如何?曹府如何?”

郁夏刚才端起茶碗,听到这话,笑了。

曹耀祖问她因何发哂?

她照原路将茶碗搁下,缓声道:“想起昨日金老太太也问了我一个差不多的问题,她问我康平比临州如何?”

“表妹如何作答?”

“我说临州有临州的壮阔,康平有康平的秀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必相较。”

曹耀祖眼神幽亮,称赞道:“表妹足智多谋。”

换做其他姑娘被翩翩佳公子这般凝望,双颊铁定臊红,郁夏好似没注意到曹耀祖专注热切的眼神,她漫不经心品了口茶,说:“小聪明罢了,表哥谬赞。”

“表妹太谦虚了,据我所知,金老太太不是那么容易讨好,本县许多小姐想走她老人家的路子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算计。”

郁夏这才抬眸,看向那边的曹耀祖,问:“这不是应该的?难不成表哥以为人的真心能靠算计得来?世人都觉得自己顶顶聪明,而别人就是傻子,殊不知在更聪明的人眼里,你也不过是精明一些的傻子罢了,归根结底不还是傻子?”

这话绕得慌,曹耀祖听明白了,不仅听明白了,还觉得表妹意有所指。

可不是么?郁夏说完之后就托腮饶有兴味看着曹耀祖,等他应答。

曹耀祖也不尴尬,又喝了口茶,才道:“不说这些了,我听娘讲表妹爱饮花茶,特地寻了几种过来。”说着他唤了一声候在门外的贴身小厮,小厮端着漆盘进房里来,朱红色的漆盘上放着三个小瓷坛,郁夏随手揭开一个,嗅到浓郁的桂花香。

又一看,品相当真挺好。

三小坛,分别是菊花、桂花、茉莉花。

郁夏看过,认真同曹耀祖道了谢。曹耀祖说表妹来做客,表哥很该尽地主之谊,又问她既然爱饮菊花,去菊园瞧过没有?现在花好像已经败了,半个月前开得还是很好的。

“去看过,修剪得很好,照顾得也精细,很漂亮。”

曹耀祖好像也在回忆菊园之美,没一会儿还吟起诗来,郁夏安安静静听着,听罢问他这首咏菊诗是何人所做。曹耀祖说:“是我半个月前在园里闲逛,兴之所至挥笔所题,表妹以为如何?”

“表哥想听真话亦或假话?”

“自然是真。”

那行吧,那就对不起了,郁夏连茶碗盖都搁下了,她坐得端端正正,一本正经说:“真话就是我猜想表哥策论文章写得不错,诗词虽然也好,只能称佳作,不十分上乘。像这首,听着更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作品,没有提笔一蹴而就的洒脱随性,匠气偏重,意境不足。”

在中文系上了四年,郁夏有时间都泡在京大图书馆了,她阅读过的作品古今中外都有,又因为她那笔字实在出挑,让许多老教授见猎心喜,私下还借给她孤本以及手稿,并同她交换心得。

郁夏写诗可能不行,品鉴的眼光相当不错,加上她本人更重意境,偏好返璞归真的笔触,喜欢寥寥几字就能点出精髓的精简表达,对曹耀祖这个不太欣赏。

她一席话正中红心,曹耀祖诗才的确一般,他绝对功利主义,并不是喜读书而读书,是为了科举入仕而读书。他也写诗写词,还在这块儿下过不少苦功,那是以防万一,怕万一遇到好诗词的大儒,自己水平太差拿不出手失去了结交的机会。

曹耀祖一直知道他要什么,他一切的规划都是为了经济仕途,显摆被人戳穿真实水平,挺尴尬的,曹耀祖心里有一秒钟难堪,很快又翻过去了,在装作听不懂和坦白承认自己诗才有限之间,他选择后者,觉得表妹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反而“坦率”一些可能有意外之喜。

“表哥受教了,平日忙于策论文章,今日在表妹面前这样丢脸,惭愧,实在惭愧。”

曹耀祖请郁夏作一首,郁夏特好意思,回说我会吃鱼不一定就会烹鱼,诗亦是如此:“这些年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受了些熏陶,要作诗,我那水平难登大雅之堂。表哥可别再打趣我,以后真不敢说这种实话了。”

说这种实话……这种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