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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师(206)+番外

“……”

“晋淑和晋衡都是真的,您还有家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你们抚养了我和晋淑,给了我们一直想要的家,我的脑子里清楚地记得这一切。”

“……”

“就和当初晋淑希望我忘记一切那样,我希望我走之后,家里能暂时隐瞒我不在了的事情,秦艽那边我会自己来处理,老廖那边我也已经和他说好了,但长声和长鸣还要麻烦你继续照顾,虽然这对他们可能不公平,但这也是我目前唯一希望能瞒住的事情了……”

“嗯……这一点我都明白,不过……是啊,你说的对,都是真的……即便很久以前是假的,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早变成真的了……将来,我会在这儿继续像从前那样帮你和你姐姐照顾着长鸣和长声,然后等着阿艽和你有一天能一起回来,我应该……还能等到这一天到来的对吗,阿衡?”

这么说着,眼睛有些泛红的老爷子和晋衡对视了一眼,这一刻他们心里其实彼此都很清楚,人一旦死了,今生和家人朋友的缘分也就尽了,来生即便相见也不会相识,就算是真的至亲也未必会一辈子记得你,哪里还会有什么可能会再次重逢相见呢。

但沉默了片刻,双鬓斑白,连手掌都老的像枯木一般的老爷子还是望着晋衡消瘦苍白的面颊又一字一句地轻轻开口道,

“多年前……我曾听到先人在我耳边念过一首关于人间团聚和相守的词,我此后多年铭记,如今我也想把这首词告诉你,阿衡。”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所有人都忘了你,他都不会舍得忘了你,去找阿艽好好说一说吧,千万别给彼此留下什么遗憾,有些人有些事,要是错过了……就真的再也等不到了。”

……

这一晚,晋衡和家人度过了最后一次晚餐。

从落霞山庄出来的时候,他坐在老董的车里安静地看了会儿半空中已经恢复如初的白色月亮,又在车开进市区之前,才忽然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窗外。

老董见他脸色白的可怕,也一直不敢怎么开口说话,而垂眸不语的晋衡见状只是明显有些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面无表情地想了会儿事,随后冲着前面的老董淡淡开口道,

“老董,送我去三圭桥之前,先送我去买点东西吧。”

“什么东西?”

“第一次我去给秦艽过生日去的蛋糕店和鲜花店,送我先去一下那里吧。”

“……”

车子在老董复杂的眼神和晋衡平静的声音中安静地调转了一个方向,随后又向着市区的另一个地方开去。

再等晋衡终于买到他想要的东西,又如约出现在夜晚吵闹的三圭桥外时,隔着因为一年一度杨川市的天水娘娘河灯会而聚集在这里的人群,白发青年就这样对上了孤独站立在桥洞底下望着河水的男人。

他的头发又一次剪短了,收拾得很干净的面颊一眼看上去似乎气色不佳,但低头夹着烟望着河面,同时伸出一只脚试探着河水的样子却意外地显得懒散又性感。

而似乎是注意到有人身后一直看着自己,朝他这个方向慢悠悠看了一眼的秦艽先是将烟头捏掉,又在将头发都随手揽到耳朵后面,才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地穿过人群朝晋衡走了过来。

……

“我记得这好像是你和我第一次约会穿的。”

一看到他慢慢站定在自己面前,皱着眉的晋衡就看了眼他身上和平时明显不太一样的打扮,而秦艽闻言只抬起灰色的眼睛看了眼他,随后才看向一旁显得不置可否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我只有这一套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也只有这一双能干干净净如约去见你的鞋。”

“……”

这个回答给人的感觉忽然有点像一开始那个总是把一切情绪都藏在自己心里的秦艽了,而晋衡闻言也没有着急吭声,只是略微点点头又望着远处璀璨明亮的河灯慢吞吞道,

“那陪我走走吧,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可本打算跟着他一块往前走的秦艽在低头的瞬间,却忽然发现了晋衡手上拎着的那些东西,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这总是一声不吭的傻兔子,嘴唇抿着,似乎在隐藏着什么情绪的秦艽沉默了一下还是语气有点古怪地开口道,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约会的气氛好一些,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

“你会觉得提前和一个人把这一辈子的生日过完……有点奇怪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秦艽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面容明显有些紧张的晋衡垂眸地看着他,却也没有着急催他回答,而直到晋衡以为他不会给自己回答时,面前这个和自己别扭了一辈子的家伙才在晋衡的注视下干巴巴地皱着眉回答道,

“……不会奇怪,很开心。”

这个回答让晋衡很意外,很与此同时却也真的发自内心地感觉开心。

所以向来含蓄内敛的他在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旁干脆牵起了他的手,又和身旁这个因为难得诚实了一回,所以也很不自在的家伙一起绕着夜晚的三圭桥就这么走了一会儿。

这个过程中,晋衡给秦艽买了他一直很喜欢,但很少有机会会吃的甜汤,随后他们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并一起坐在三圭桥的桥洞底下边看人在桥下面放河灯了起来。

“祟界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其余的就等张长声自己长大吧,我本来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祟界照顾他。”

“其实如果方便,可以让他住到落霞山庄来,毕竟那里有老爷子他们照顾着,以后也可以和长鸣一起。”

“他比起晋淑,其实和张奉青的性格更像,做祟比做人明显更容易有成就多,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这么随口说着,一直以一种相对放松的状态在和晋衡说着话的秦艽也神情懒散地坐在河边抬起头,等看到面前正在往蛋糕上插蜡烛的晋衡手边还放着另一件东西,他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看着晋衡挑挑眉道,

“这是什么?”

“螺嫂的田螺,传说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给它听,它就能帮你藏住一个人心中最重要的秘密。”

和秦艽一样淡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河螺就挪开了眼睛,今晚的晋姓师看上去明显就提前有所准备,所以倒不至于和之前的某次那样弄出送秦艽一屋子黄白菊花的乌龙。

而坐在河边的两个人在这种安静美好的气氛中就这样对视了一眼,随后不自觉调整了呼吸的晋衡才望着那蛋糕上如同灯芯一眼闪烁的蜡烛又缓缓开口道,

“这是晋衡给秦艽过生日的第一年,起初对彼此都很排斥的他们因为一个很巧合的原因一起在崔丁冬家的小阁楼上呆了一晚上,那是晋衡生平第一次给其他人过生日,所以他做的很糟糕,但现在想想,那天晚上的蛋糕确实很不错,当然……人也很不错。”

“……”

“这是晋衡给秦艽过生日的第二年,他们已经渐渐习惯了和彼此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虽然还是会有意见不合造成的大小争吵,但只要晋衡对秦艽先低头说一声对不起,秦艽都会立刻特别轻易地原谅他,也许两个人要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就是需要这样的谅解吧,对方或许并不是自己第一眼就心动的人,但很奇妙的是随着彼此了解的深入,会情不自禁地越来越被他吸引,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都开始习惯,而渐渐地,你就会发现,能每天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为自己笑一笑,都好像是这世上最令人充满成就感的事了。”

“……”

“晋衡给过生日秦艽的第三年,他们的朋友廖飞云终于在这一年找到了可以共度余生的人,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所以大家决定一起给廖飞云和他的妻子一个热闹的婚礼,婚礼结束的时候,晋衡对秦艽说,你想不想也要一个这样的婚礼,秦艽想了想,回了句,也许可以试试,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