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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师(248)+番外

【当被问起当晚火灾发生的情况时,低着头的石暮生一律以沉默应对,因现场的烧毁情况太过严重,被父母用锁链拴住手脚关在厨房中的石暮生当晚也并不具备出门纵火,所以最终只能以鸡笼内过于潮湿意外引发大火案将其定性,石暮生此人从此也从人前彻底销声匿迹。】

……

【下图配有年轻的石暮生枯瘦如柴,恐惧地跪在地上埋住脸的背影照片。】

【1994.4.28拍摄于东山县】

第139章 杨

有关公鸡郎的事情交代完了, 一向对自己人都不大客气的秦龙君接下来就开始直接下逐客令了。

大清早忽然冒出来占据了他家水缸的横行介士见状自然是相当识趣地咳嗽了一声, 可面上也不敢表示出意见之类的,只将自家龙君之前交给自己的那一大本当地居民的户籍档案往长袖子里收收好, 这才谨慎小心地冲面前站着的秦艽来了句道,

“那……那为了安全起见, 臣下这些天就先行告退去山下帮忙调查去了,接下来您手头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需要帮忙, 就往这水缸里唤一声臣下的名字, 臣下要是在那头远远地听见了,一定第一时间前来, 也请您千万好好照顾好自己。”

听他这么说, 秦艽也没什么表示, 不冷不热地背过身去回了个嗯就不吭声了。

可这临要走了,年纪大了,记性似乎也不太好的横行介士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这无奈地拍了拍自己蟹壳的老螃蟹才顶着秦艽疑问的注视快速地开口解释道,

“唉, 您……您看我这记性, 刚刚差点又忘一件事了……有一件事,也是河伯今天特意要我来问问您的……”

“什么事?”

“就是他想托我来问问您,您今年那段日子准备怎么过,是还和从前那几年一样呢,还是让我们替您选几名性格温顺的鲛女送到您这儿来……”

“……”

“其实刚刚臣下偷偷从井水溜进来的时候就闻到您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了,龙本就贪欲, 一年四季都会有所求……您最近是不是又时常心情不佳,还大晚上不太容易睡得着了?其实……我觉得河伯对您的建议您也不妨一试,毕竟您目前其实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人,哪怕不留在身边只当做个消遣也行,一直苦撑着肯定是不好受的啊龙君……”

这么说着,和老妈子一般含蓄委婉地解释了一大通的横行介士也一副征求意见般的看了秦艽一眼,而原本还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秦艽被他这么一提好像也隐约想起来了什么,等表情瞬间难看又烦躁地瞪了眼老部下之后,如今早也已经不太讲究这个的他这才冷着脸一口拒绝道,

“……不用,还是和之前那样就可以了。”

“啊?可您这都多长时间……没有往身边添人了……而且您都这个年纪了,也没个自己的子嗣……就连小祟主之前都说……”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来替我操心,你们几个与其又没事找事地花闲心来管这种事,不如把心思多花到修缮周边河道上去……而且我十二年前就给赤水河找好了下一位龙女,不用你们来多管闲事。”

“啊?龙女……哦哦,您是说要家里那位鱼女小娘娘的吗……”

这么问着,横行介士心里其实也有些了然,毕竟一直以来,秦艽虽然明面上对家里这个养女不冷不热的,但是每次因为河中的各项公事出门,都有暗中交代河伯或是赤水的其他河众帮忙照看着这个性格相当调皮的小丫头。

而想到如今已经能够在祟界独当一面的小祟主曾经也是他照顾了很久的,知道他这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小孩子,但因为自身的遭遇对于小孩子之类的存在却也尤其心软的横行介士也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接着才听着自家心思一向不好揣摩的龙君在他耳边不来了这么一句。

“子孙鱼,是最接近人与龙之间的鱼类,我当初会将她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她以后会不会有没有机缘从鱼化龙是一回事,但至少现在我不会去考虑你们说的那种事,听懂了没有?”

“可……可……”

“可什么?”

这话说着,皱着眉不耐烦眯起眼睛秦艽似乎也不再想和横行介士继续对话下去了,待这主仆二人僵硬地沉默了几秒,今天索性豁出去了的横行介士才把心一横又一脸无奈地开口道,

“可是您如今这么拒绝,不还是因为您到现在都沉浸于失去……失去晋……晋姓师和执着地要找到他的痛苦之中嘛……可您想想啊,整整二十多年,您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四处寻找这么一个已经亡故的人,可您心里真的还相信……自己能找到那个您记忆中的晋姓师吗……”

“……”

“记忆,外貌,习惯,名字,这些统统都已经和您记忆中不一样了,仅仅只是找回这一缕对您完全陌生,连一丝感情都没有的魂魄这又有什么意义啊?恐怕真的有朝一日找到了那个转世之身,您也会心生怯念,毕竟面前站着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给过您承诺的人了,您所有的付出也未必会得到回应,到头来不还是失望太过希望嘛……”

“……”

“所以就连阴司的船工当初都劝您,莫要为一个已死之人执着,还是了却今生的缘分各过各的好,这样彼此也没什么负担,因为哪怕有一天您真的找到了,恐怕也会失望……如今您一切安好,身旁无论如何还有个鱼女小娘娘陪伴,其实也算是兑现了您给晋姓师的承诺了,您接下来的后半生难道不该为自己而活吗……”

壮着胆子的横行介士说出这话的样子明明是无心,但不知道为何,这几天确实被某件事深深困扰着的秦艽的心口却还是瞬间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而当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遏制不住心头的暴怒地看了眼明显还不知道的横行介士,其实已经有些动怒了的秦艽想了想还是压着心头的火气冷冷开口道,

“我早就说过,在这件事上我不用你们来管我。”

“……龙,龙君……”

“再多嘴一次,我就直接杀了你。”

“臣……臣下有错!臣下有错!臣下就是……就是……实在担心您……”

横行介士的模样一看就是被吓坏了,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秦艽见状心里顿时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之后也没和这多嘴多舌老家伙再废话什么,就这么烦躁地直接挥挥手又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滚,别在这儿给我继续废话,给你三天时间,尽快把公鸡郎的事情给我弄清楚,再拖下去,我就……真的没什么耐心了,听懂了没有?”

……

范村外,雪花积在墙头映衬着冬日的朝阳。

告别了明显还有其他事要忙的‘什么都知道’哥哥,当一蹦一跳的杨花再回到自家小木楼前的时候,某个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好像不太开心的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见状四处张望了一下的她伸手推开门便走进里头的小厨房,一抬头却只看见灶台上似乎温着一碗留给她的东西。

等神情一愣的杨花慢慢走上前踮起脚,又小心地拿开碗上头的盖子后,她低下头就看到一大碗她最爱吃的酸浆粉干被乘在热腾腾的面碗里,热汤下面还特别体贴地加了个她小时候最最喜欢的荷包蛋。

而瞬间意外地睁大眼睛,又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待神情复杂的杨花轻轻地挪开面碗后,她这才看到下面还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吃完就好好呆在家,午饭去范树爷爷家吃,我暂时出去一趟,晚上再回来。】

压在面碗下面的小纸条上写着这样一行简单的话,这其中的提到的范树爷爷同样是和他们家走的很近的一家蚍蜉马,因此秦艽才会放心地交代她去这家人家吃饭,加上杨花本来就算是这个蚍蜉马村子少数认识汉字的侗族孩子,所以阅读起纸条上的字自然是没什么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