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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师(279)+番外

只眼神平静地望向一旁思索着该如何和面前秦艽说起当年那件事,又在随手拿出自己总是带在身上的那块金黄色的虎威之后才向他叙述道,

“我母亲曾经和我说过,当时她在东山遇上山体护坡被困……曾受恩于一位同行的姓沈的老先生,那位老先生一路帮她逃脱了险境自己则从此留在了这里,这才让侥幸逃脱的她悔恨终身,始终觉得对不起留在这里受害的人。”

“……”

“加上她的性格一直比较感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懦弱……情绪方面又很容易受人影响,因此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因为身体不好还有方方面面她自己熬不过去的心理因素过世了,但她在离世前,对那位死去的沈老先生提及的很多,至于另外六个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太了解,因此,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个说自己被困住了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当初在公鸡歌中唱的被公鸡郎的七人之一。”

“……”

还是头一回听他主动提起有关他自己的事情,面上不动声色的秦艽一方面默默记下了他此刻说的这些事情,一方面却也跟着他的思绪稍微思考了一下当年那所谓的人与鸡因为一桩血案而结子孙仇怨的纠葛往事。

七人,七……七?

而当下回忆着先前他们在那经营惨淡的川剧团看到的情况,想了想秦艽还是忽然有些奇怪地顿了一下,又在看向一旁的晋锁阳后忽然开口道,

“喂,晋锁阳。”

“?”

“我们刚刚站在那个川剧团的门口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门口挂着的的小黑板上除了那张停业整顿的告示,还贴着半张已经被撕掉的东西?”

“……”

“好像是半张他们剧团每周固定的节目表?上面写着一些本地戏的名字,但有的被撕坏了就看不太清楚,你当时在旁边看有没有人的时候,我就站在黑板前低头看了几眼,所以我才会有点印象,刚刚正好想起来也才会和你这么说,要是我没想错,一周七天演七出戏,正好……又是七吧?”

这话说着,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都明白了些什么,毕竟这剧团内到目前为止有关七的巧合可实在太多了太多了。

而既然这心思活络,想法一拍即合的两人心中的一旦有了一样的猜测,这必然就要赶在更多不太妙的事情发生之前立即求证一番这剧团内皮影表演的事了。

这么一想,面色隐约透出点复杂和深思的白发青年也没着急去按照两人最开始的计划去那据说今天川剧团集体去表演祝寿的老乡家找人,

反而直接拉上明显对这越来越蹊跷的事也开始感兴趣的秦艽就和自己一块折回了那看似空无一人川剧团的后面。

而重新转回来之后才发现门口泛黄的锁头还是和最开始他们来的那样连动都没动过,房梁下的结满了蜘蛛网的剧团外也确实空无一人根本毫无活人气,门口只唯独留着那块贴着半张起先被他们一起忽略的节目表和挂牌整顿告示的小黑板。

和秦艽走在一块的晋锁阳只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还是皱着眉上前将那黑板上被胶水弄得模模糊糊,有不少地方都完全看不清楚的节目表拿起来了些。

【新春特别节目:公鸡皮影每晚十点剧团准时放送。】

【×一:《壮丁回乡》】

【周×到周×:《三×××》】

【周×,周六:《夫妻××》】

【周日:《老香翁》】

*(×符号代表原表格字迹模糊处)

下附:

【东山县川剧团自14号因部分内部原因停业整顿,私人演出请联系会计和团长,烦请告知各位乡邻,祝大家农历新年快乐,鸡年平安。】

【——东山县川剧团全体于辛酉年辛丑月壬子日留】

这最后落款的时间看上去倒是勉强和他之前来到东山的时候对的上号,只是这节目单子上明显缺一个字漏一个字,压根不给人一点准确信息的特殊情况就有点难为人了。

见状,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从这张半损坏的节目单子上就立刻找到线索晋锁阳不得已只能先将这块奇怪的小黑板上模模糊糊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

等和秦艽一块出来川剧团那条的巷子后,两人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几步,那先前烟草铺家的阿孃姑娘却是忽然找了过来。

而辫子长长的阿孃姑娘远远地见秦艽身边带着个瘸腿青年还有些惊讶,待听说这就是他的那位待会儿一起同行的朋友,这性格不错的姑娘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在气喘吁吁地看向才从她家离去的秦艽后,才有些无奈又抱歉地用侗语小声开口道,

【对不起啊,我,我刚刚太着急了……正好还有一件关于川剧团的事,没,没来得及和你还有你朋友说。】

【嗯?没关系,你还有什么事?】

【……就是关于川剧团演的那个皮影戏的事……好像……好像我听我爸爸说以前应该是八出吧,但因为一个星期就只有七天,匀不开这第八出戏,所以后来他们团里就把最后一出给暂时取消改成了一天一出,一共七出,从小年那天晚上开始唱,到大年三十刚刚好……听说这节目表是他们剧团从二十多年开始就这么安排的,这么多年基本上也没变过……】

【……八出?】

【嗯……主要唱的是什么戏我就不清楚了,我根本不识汉字也没办法……不过我听周围人说,因为他们这个剧团里经常……经费常年不足,用的每次不过就只有那七个样式老旧,剧团里自己拿兔子皮缝的皮影子……偏偏那几张皮影子脸上不仅真而且邪,有的还缺胳膊断腿的,照在布上一点都不喜庆热闹反而有些古怪吓人的紧……所以这么多年长久地断断续续表演下来,那效果其实已经不太好了……】

【……】

【然后就是……因为这件事,过年之前团里的团长和几个重要演员还和你们要找的那个……那个石水生有过一些矛盾,发生过一些争吵……那位川剧团的团长似乎是因为经费问题想把东山皮影戏这个固定的节目取消掉,改成其他更招揽客源的新节目,可是那石水生像是不同意……后来在剧团门口发起疯来就哭又闹的,团长发了火,当众摔了几张皮影又动手给了石水生两拳头……】

【……他们之间动了手?】

【……嗯,那几拳头打的是真的重,一把年纪的石水生跌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爬起来,团长还说明天就要把他和那些不人不鬼的皮影都给扔出去,可之后第二天团里又忽然没什么动静了,团长和其他演员之类的除了有演出也不常在人前出现了,过了几天这附近隐约就开始有中邪的事了……】

【……】

【但,但他们曾经私下因为剧团的皮影的事动手这事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这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的……而我现在要悄悄和你们说的,是一件前几天晚上我亲眼看见的怪事……前几天晚上,我走过后屋的围墙,我好像听见那些剧团里的人皮影在哭,一边唱着歌一边哭,它们唱的内容则是……】

阿孃姑娘这努力压低着,还有些害怕的声音无意中又将刚刚的这些原本看上去杂乱毫无章法和线索与先前的某些事吻合上了。

当下神色各异的对视了一眼,又由秦艽向晋锁阳转达了部分侗语内容的晋秦二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后又一起皱着眉看向了面色怪异又紧张的女孩,并听着她皱着眉细声细气地将自己的母语侗语转至语调奇怪却也符合当时情况了许多的蹩脚汉语道,

……

【公鸡郎,要杀鸡】

【七只鸡被关在笼子里】

【只剩笼外一只鸡】

【如今也要进笼里】

【砍掉头,剥光皮】

【死去的娃娃哭啼啼】

【无论你跑到哪里去】

【公鸡郎都要抓住你,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