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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师(44)+番外

“……”

耳边回荡着某个虽然人没亲自过来, 却照样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祖宗洋洋得意的声音, 虽然知道自家耳朵老祖宗这么做的初衷肯定是好的, 可是一瞬间眉头紧锁的晋衡还是觉得他后面说出来的某些话怎么听怎么不像话。

毕竟今天晚上主动找那个祟君帮忙的是自己,虽说他自己平时也喜欢把人祟有别这句话挂在嘴里,祟这种生灵在他心中整体都很不好的印象一时半会儿也还是很难轻易改观。

可无法改观是一回事,他这边首先做的不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把这种事情当做特别了不起的事情来沾沾自喜更是完完全全不应该的事。

而这般想着, 已经和那个人分开有一段时间, 此刻也没办法返回去的晋衡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耐,又在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想法后,绷着脸显得很不赞同的行走在充斥着牛鬼蛇神的祟巢果断开了口。

“下次遇到这种事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诶诶诶,怎么不听我的了?!我之前哪次害过你啊臭小子!”

“他是祟,但在最近这两件事上确实帮到了我们忙,你是不可能害我, 但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地对一个人抱有偏见,也的确……对那个人不是很公平。”

“喂,我说他大舅,你今年多大啊能不能别这么又傻又好骗,人是人,祟是祟,撕破各自这张脸皮之后,你们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知道嘛!妖魔之心那么难测,还什么狗屁人情,面子上不欠他的不就行了嘛?而且以后你们俩说不定还得正面对上,现在拿住他的把柄,省的他以后要拿有些事要挟你,你不想要自己那条命了是嘛……”

“就算将来和他对上,我也应该正面解决,用这种办法暗算他人,赢了也不算什么本事。”

“放屁!赢了就是赢了!你赢了之后看看别人还敢有什么屁话好说!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晋衡,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迂腐成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啊,你爷爷你爸爸以前也不这样啊……”

就差没抓狂的老猫一点点耐心的传授着自家小孙孙自己当年混江湖的经验,随着晋衡迈开的脚步,挂在他胸前的包袱袋旁边和他一路都在小声争吵的白猫娃娃也跟着来回晃来晃去。

只可惜他家总爱自己拿主意的小孙孙压根就不听他的,两只软塌塌却意外精神的兔子耳朵倔强的竖在脑袋顶上,却偏要和他板着脸故意装聋子。

只把嘴里口水都快说光了的耳朵老祖宗给气的够呛,直接就借着白猫娃娃一张一合的布嘴巴冲他就发起火来了。

“臭小子!你这次不听我的!早晚有你后悔的!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你老婆去,你刚刚给别的男妖精手上拴红绳了!还抓着人家滑不溜丢的手腻腻歪歪占半天便宜不放开!我可都看见了!我回家就托梦给飞熊!再找咱们舅妈匿名举报去!你给我擦亮眼睛等着吧!!看你爷爷和你老婆知道以后怎么收拾你吧!”

晋衡:“……”

嘴里一通颠倒是非,发完好大一场脾气的老耳朵说完就咻的一下没声了,挂在他胸前的白猫娃娃接下来也不再有任何动静发出来,之后更是任凭晋衡怎么去低声呼唤他的名字,真生他气的老耳朵都再没有理睬过他。

不过大概也清楚老耳朵嘴里刚刚说的都是些气话,实施的可能性根本不大。

所以人正好已经走到喜堂大门口,准备跟着前面的邪祟们一起进去的晋衡一时间只眼神无奈的将包袱上的白猫娃娃取下来收好,也没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了。

而等他仔细辨别了一下之前那嚎哭声隐约传来的方向又埋下头,白无常面具下的年轻姓师接着就将视线集中在远处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随后才稳稳的锁定住自己要找的那个目标,悄然隐匿掉身形快速地融入一起步入喜堂的鬼祟之中。

“哟,我没看错吧?河伯您今天居然也在?快来这儿快来这儿,快来与我一同进去喝一杯水酒……”

“哈哈,小老头我远道而来正是想看看那火神娘娘的真容,沾沾祟主结亲的喜气啊,不过我刚刚看那个谁好像也来了呀……”

“哪个谁?哦哦哦,那个谁……是啊是啊,我刚刚从旁边过去都有点不敢相信呢……是那个祟君吧?”

身旁邪祟们口中议论的那个谁自然就是提前晋衡一步已经先过来的某个人了,本以为他不会过来的晋衡闻言也是一愣,抬头看了看四周才发现他们说的果然就是先前和自己说要先离开的那个人。

只是不知道他之前是先去做了什么事,此刻兜兜转转的居然又回到了这儿,而事实上坐在离喜堂最近的一张喜桌边上的秦艽,就晋衡一眼看过去的样子的确也显得相当不受欢迎。

虽然桌前也有丰盛的喜宴酒菜和人肉烹羹,可身边所有谈笑风生的邪祟却似乎都下意识的离他远远的,只偶尔才会有几个和他有点交情的悄悄过来,并以一副小心翼翼的口气和拿着酒壶酒杯在桌边低着头自斟自饮的青衣男人搭话。

“祟君,今天晚上您怎么会忽然过来呀?”

“恩?其实按岁数……我比咱们祟主其实还要大上几个月,他今晚娶妻……我当然要回来看看,就是不知道我秉忠弟弟……这次欢不欢迎我回来了……”

秉忠就是如今这位新祟主的大名,但仔细说起来,除了祟巢深处的那些平时根本就不出山的老祟鬼们,如今也就只有面前喝的醉醺醺的这位敢这么直接又随便的称呼现任祟主了。

不过任谁心里都明白,他青蛟君也就是这会儿嘴上叫的肉麻又亲昵,真一会儿对上了,两个互看对方不顺眼很久的家伙也不知道会斗成怎样一对乌眼鸡。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了呼应秦艽最后阴阳怪气的那句话,本来还说得待会儿拜堂才会正式出来给大家敬酒的新郎官一听到秦艽这不高不低传进里面去的声音,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片血红的礼堂之上。

接着之前还津津有味的吃着凉菜的宾客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脸比夜叉鬼还狰狞,腰比泔水桶还粗的大胖子祟主张秉忠,脸色阴沉怨毒的领着身后一大波的祟奴们就冲坐着喜酒桌上的秦艽过来了。

“呵,这不是我们大伙许久未见的祟君嘛,算算快有十一年没见了吧,今天特意回到我祟界来是想做什么啊,是觉得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了又想回来盘算什么了吗?我可听蛛女说有些人之前狂得很,字里行间怎么也瞧不上我们祟界,也不想想自己那低贱肮脏的来路,真当我祟界无人了嘛,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祟主那天生一张黑牙血口的脸上还带着明显讥讽和恶意的笑,周围一时间静悄悄的,也没人敢随便插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晋衡在下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视线却不自觉地朝那被众人排斥厌恶,所以莫名显得有些落魄可怜的瘦削身影多停顿了一会儿。

而原本低头歪倒在一旁,拿手撑住头的秦艽闻言却忽然勾起嘴角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接着这眼梢泛红,看上去似乎是喝多了的疯子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秉忠……”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拦住他!!快拦住他!!啊啊啊!!!救命救命!”

生怕他还和从前那样一言不合地打的自己哭爹喊娘,根本没什么真本事的祟主往后猛地退了一步,扯着嗓子大叫起来的同时却发现已经晚了。

而随手扯开自己被酒弄湿了的浅色外袍,并下流的露出半边胸膛的秦艽见状眼神却明显更恶劣了,直接就在大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抬脚踢翻几个试图拦住他的小祟,又把今天头回成亲,所以打扮的也相当喜庆的祟主给拉过来压在了自己面前的酒桌上,低下头捏着他的双下巴暧昧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