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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眉(155)

作者: 墨千心 阅读记录

钟绯析自云意衍和自己的亲妹子闹出丑闻后,夫妻俩的关系一直很别扭,她打小心高气傲,见云意衍收信不归,就再没往宫里递消息,直到太医换了三次药方黎儿仍不见好转时,母爱和恐惧让她忘记了同云意衍之间的冷战,遣贴身侍女进宫面见云意衍。

这一次并非云意衍故意,当夜他正和云意初瑞王府中商议各处兵马调动,以及粮道军资等等问题,钟绯析彻夜未眠,也没有等到丈夫归来。她心灰意冷,不再对云意衍抱一点点期望。转而求助于娘家,钟肆道得知消息,忙请了钟家一手提拔的太医院副判进了太子府,而诊断的结果让钟绯析疯狂,钟家上下心惊——黎儿心脉受损,命不久矣。

云意衍得信大怒,口口声声要灭初看诊的那名太医九族。谁知禁军去抓捕时。那太医已家中自。这背后的玄机暂时没有人顾得上去查,云意衍策马从九华宫一路冲回太子府,他精神遭受重创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神医风不留正宫中,让他看一眼或许黎儿还有救!

云意衍刚一踏进府门就有机灵的下人跑去向钟绯析通报,钟绯析听后地第一反应是呆滞,片刻后她醒过神,一把从床上抱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冲出房门。内苑的回廊下,她碰到了云意衍,没有一句言语。她定定看着他,然后极慢极慢地靠近他,像是每一步都有千钧重,待她将怀中小小的身体递到云意衍怀中时。云意衍已那目光下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从不知道有一种眼神可以像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扒开他的衣服,直到他全身赤裸着站她眼前。她浅笑嫣然,就像当初他们婚不久夜半私语那样地浅笑。而她眼中仅存一些卑微地爱铺天盖地的恨意里挣扎。

后她对他说:“我不恨对黎儿下毒手的人,我只恨这皇室,还有身为皇室一员的你,他很快会离开这肮脏的地方,因为你不配做一个父亲。”语落时,她灿烂笑开,那是一种报复仇敌后扭曲的笑容。

云意衍第一次不敢正视一个女子的脸,他几乎是逃出自太子府,甚至后来他都回忆不起那天是怎样回到九华宫中,他只记得,策马狂奔中,黎儿的身体他怀里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即使他倾胸膛地温度都无法将之暖热。短短的路途,却是他一生中漫长的时间,他唯一地儿子……这条往返过千百次的路上,死他怀里。

是他派去的庸医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是他有意无意地忽略毁掉了一个可爱的生命。

是他给他无比尊贵地身份与无处不的危险,若他登基,羽国立长,黎儿自然是下一任储君,历朝历代长子不寿,他听到地,看到的还少么?而他却愚蠢地以为太子府是安全地地方。

纵有神医近咫尺。纵有无上权力握于掌中。他也无法将时间停驻。无法喝退地府地勾魂使者。

现他还能给他什么?他地第一子。也是他唯一地儿

他只能给他一个风光地葬礼。给他一处安静地永眠地。

是夜。钟绯析。大羽尊贵地太子妃儿子地摇床边上吊自。云意衍固然有错。但她也并非全无责任。若她能再谨慎些。再坚强些。不要一出事就指望丈夫家人。或许……她嫁进皇家本就是个错误。

她背负不起这种懊悔。保护不了自己地儿子。也承担不了钟家沉重地负担。无法再面对自己地丈夫。所以她选择了解脱。

云意衍看到钟绯析尸体时出乎寻常地镇定。他地镇定引起了钟家人极大地不满。一日间爱子、发妻相继离世。还有人能站得这样笔挺。表情这样淡漠吗?若非他不是人。没有人地感情。那么只剩一个解释。他从未爱过他们。可事实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问。因为云意衍已站高处。寒冷地高处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人可以倾吐。是冷是暖。一人独知。

家眷婢子跪了满室,云意衍的三位侧妃也相继到场,房间里一片嘤嘤低哭,不论是真是假,至少面子上人人都作得十足悲戚。

云意衍就站床前静静地听着,不动亦不说话。许久后,他去年纳的侧妃上官氏突然昏厥,场面一团乱,云意衍才悄声离开。

他将自己一人关起来喝闷酒,虽然酒是治疗伤痛好的药,但他不能,朝局现全凭他一人稳固,前方他的六弟还浴血苦战,流光殿里生身父母尚祸福难料,他有什么权利醉……

钟绯析亡故的夜。他独坐书房,整夜批阅奏章,次日清晨照例早朝,仿佛一架感觉不到疲倦的机器。也许是上天悲悯,早朝过后,太子府中的人突然入宫报喜——侧妃上官氏有孕。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消息不啻为穿透阴云的曙光,而云意衍平静地听完后。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意。没有交代一句,没有摆什么禁军开道,闲人回避的排场,他径直回到府中,往上官氏的院落而去。

汀兰院的丫头个个都带着些喜色,但碍着正妃尚未入土,谁都不敢笑得太明显。云意衍冷着脸不待婢女通传,大步跨进内室。

上官妙兰正靠榻上捧着安胎药皱眉。乍见云意衍神色不善地立门口,吓得心口一阵紧,愣了数秒后才找回娇柔的笑容轻唤道:“殿下。”

云意衍一步步逼近床前。上官妙兰下意识地往床榻内侧移了两分,迟疑道:“殿下是否知道……”

“我知道了。”云意衍截断她的话,一手撑锦被上俯身凝视她,上官妙兰偏开头。转而复又回首与云意衍对视:“殿下不开心么?”

“是你,还是上官啸?!”

上官妙兰满眼迷茫。费力想理解云意衍话语的隐意,半晌后她踌躇着回道:“殿下问什么?”

问什么?她是真地不懂还是演戏。若是演戏,她也演得太逼真了些。

“殿下?”

“可是爹爹惹您不快?”

上官妙兰小心试探。而云意衍除了定定盯着她地眼睛外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云意衍闭目转身,他到底做什么,直言问出有意义吗?他明知道上官啸野心极重,仍旧义无反顾地娶了其女为妃,只为和云意初斗法,错终究还他。他没有别人眼中那样冷静,或者说那样冷血,若他是,今日就不会闯了来,不会质问上官妙兰。很好!时机选得很好!外患未平,天子不朝,局势动荡,正妃亡故,长子夭折,侧妃恰恰此时有孕!

上官啸,你是不惜拼上全族的性命,都要让羽国未来的储君流着你上官家的血液是不

云意衍深深呼吸,劝自己冷静,不要说现去查,根本查不到上官家头上,就算查出什么,以上官啸现的地位,他能动他吗?敢动他吗?哪怕他已登基为帝都不能!再者,上官妙兰腹中正孕育的,是他的骨血,云氏的皇脉……

“没什么,方才突然想起一些政事,你歇着吧,想吃什么,要用什么列个单子给总管就是。”

上官妙兰冲云意衍地背影牵出一抹甜笑:“兰儿明白,也请殿下保重身体,您……消瘦许多。”

云意衍没有回头,微微颔首算作回应,提步跨出房间。

回九华宫的路上,他远远望着宫内高的楼阁,突然生出一种强烈地排斥感,成年的皇子做梦都想住进那座宫殿中,他也一样,而今日,他怎样都无法强迫自己走进那高墙内。他默默对自己说:“一日,就一日……明天太阳升起时,云意衍依旧是云意衍。”接着他掉转马头,甩开左右随从沿着朱雀大道一阵狂奔。

被丢后面的数名禁卫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殿下往城门去了。”

另一个马上接口:“不希望我们跟着。”

几人无奈摇头,终追云意衍而去,就算看懂了主子的心情,但职责所,若云意衍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他们几个,就是他们地亲朋好友都难逃一死。还没追出多远,只听前方一片嘈杂,耳力好的人听到云意衍似乎痛呼了一声,登时吓得冷汗淋漓。不会这么寸吧!殿下才离开他们眼前一瞬就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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