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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眉(89)

作者: 墨千心 阅读记录

“货物可封严实了带来,外人怎瞧得出?再者,据我所知一月杀约定地点交货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为何单单为难下?”

山羊胡想了想道:“实不便就依公子。”说完冲云意初伸出一只手道:“定金。”

被追问家宅所后云意初早已明白,现下没必要留什么定金了,起身道:“来之前怕你们不敢接,因此没带足数目。明晨当再访送上银票。”接着他不理会山羊胡的表情,径自大步走出饮月斋。

一月杀果然够谨慎,也够贪婪。是否如心中所想,就看今夜,云意初没有回顾轻隋的宅院,而是挤进夜市的人流中,接着从一家成衣店的后门绕回饮月斋,小心隐藏了气息暗处监视。没过多一会儿,两道黑影从饮月斋跃出,像是很急地样子往城门而去。云意初没有离开也没有亲自去追,等黑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饮月斋四周无声无息冒出四人,黑影踩踏过地地方略瞧了瞧了,分散开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那是云意初从顾轻隋手中借来的数名追踪高手,他们可以与敌人保持百里的距离探查目标的准确方位,分散开先行的四人是前锋,还有两人为确保万无一失,半个时辰后才会从顾宅出发,追踪同伴留下地隐秘记号充当后援。山羊胡不过是个接单收钱的人,小有权利但必定不是能做主之人。今天的两笔生意都是一月杀不能下手甚至是需要去保护者,山羊胡怎么会不向上面请示,即使派出的两个杀手不是去往他们地老巢,也必定能引出一个举足轻重地人物,云意初悄悄退开,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他现要做的就是等,等顾轻隋地人带回敌人的藏身处。

他草草用了些饭菜,和衣躺下。放下幔帐闭目假寐。山羊胡无法确定他地身份才两次追问他的家世。得到上面的指示前不会动他,但也不会让他离开澄阳。夜市上他甩掉了几个盯梢地人,但他这般容貌气质只要不出澄阳无需多久就能打探得到,今夜一定会有不速之客来访。

正想着,门闩被人从外面一拨挑开,云意初戒备着细听那人的动静,来人却毫不避讳地大步走进来道:“你等的人已经被我拦住了,瑞王殿下。”言辞中的嘲讽和敌意半点也不掩饰。

听到这声音云意初暗暗皱眉,“是你?”

绛獒懒懒道:“怎么不能是我?虽然楚笑幽已经离开了盘羲城,但我的任务是看到你安全返回上津才能离开,饮月斋的人这会儿已知你的身份,你很聪明,推断出一月杀除了不接你的人头外,还会彻底清查买你命的人,或杀或放任不管要听从上面地指示。不巧的是,你算漏了我。”绛獒黑暗中拖过一张椅子,寻了个自以为舒服的姿势随意靠着道:“另外你的那四个跟踪高手不必指望了。”

云意初拉开幔帐,这人虽然冒着生命危险给他带了信儿,但绝没有脱离一月杀的意思,眼下他们仍是敌对。“甩脱了盯梢的却没防着还有你,那四人你杀了?”

“没有,但他们活不到明天日落。”

云意初当下不语,饮月斋得到消息的同时肯定派出了追兵,他回味着绛獒口中的“四人”稍稍安心,会有折损他意料之中,顾宅的两人若没有被发觉,那么成功地几率至少有五成!他重又倒回床上不甚意地道:“损失了几枚棋子没什么要紧,本王和你们的路还长,不急!既然你打发走了山羊胡的杂兵,本王没有鱼儿钓,明日可以安心回上津了。”

“没人拦你,好你赶紧窝回你的上津。”绛獒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云意初低笑道:“如此阁下请随意,椅子上将就一宿也比守门外风吹露打的强,本王一向善待下人。”说完他翻了个身再不搭理绛獒。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残片

云意初再没有发出任何声息,而绛獒却没有离开,即便他知道与云意初共处一室被人发觉,若主上听闻将会遭受怎样的磨难。他只是突然间觉得很累,累到无法从这张座椅中支起身体。

床上的云意初未睡,椅上的绛獒未走,方才还流淌房间中敌对的低气压,此时已荡然无存。

“我从未问过他的名字。”

绛獒神色如常,因为他清楚云意初绝对不可能睡着。他们彼此也都清楚,这会儿平和下来带着些许哀愁的气氛是为谁。“他以前的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名字是他想藏匿,想抛弃的吧……”

“他对我说的后一句话是: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记着你的名字整整十一年,却为一个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交付了性命。”绛獒平平淡淡的说着,就像说今天晚上吃了一盘青菜那般的平淡,没有嘲讽,没有惋惜,没有仇恨,仅仅是一句陈述,一句事实。

“和你一起时,他叫什么?”

“黔鹭。一只黑色的鹭。”

“你呢?”

“绛獒。浑身染血的獒。”

简单的对话过后,两个男人再次陷入沉默,仿佛是谁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黔鹭。天上有无数地云朵。你一定很自很开心吧。

黔鹭。你可知道我正和害死你地人共处一室。但为什么这小小地房间里。我却觉得你离我没有那么远……那么远了呢?

黔鹭。今日主上命我护他。若来日要我杀他你会怪我么?你用生命维护他。也用生命维护过我。我一直以为我是你重要地人。可为什么你心里藏了一个重要地他。

没有人回答。是地。黔鹭死了。确确实实死他地肩上。现又怎么会有人温柔地回应呢。不会再有了。永远……

无论多么留恋。多么依赖。死去地人已经消失。而他还活着。他要想继续活着就必须远离这个人地周遭。绛獒被脆弱抽走地力气渐渐恢复。起身。推窗。云意初知道绛獒要走。突然道:“你地主上不是傻子。饮月斋地人上报我地种种后。一月杀有叛徒他不会猜不出。即使他没查到是你。你若留那里我们总有一天刀兵相见。我欠了黔鹭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藏到一个与世无争没有人可以找到地地方。因为我明白你是他十分重视地存。”

绛獒没有回头。面具一样地笑意渐渐收敛。是地他懂。若主上发现。他地下场会比黔鹭惨。他亦厌倦了这种杀戮无休地日子。但要他承云意初地情是绝对不可能地事。云意初。这样你就会觉得偿还了黔鹭吗?怎么可能让你随心所愿。这份歉疚你注定要背负一生一世。永远都记得你曾亏欠了一个人。你就不会忘记黔鹭。那样无望地爱。那样炽烈地执着。你没有资格忘记!绛獒毫不犹豫地跳出窗外。只余下两扇犹颤抖地窗。

云意初闭目仰躺床上,绛獒毁掉了陈苦儿地尸身,让他笑幽面前无从辩解。两人的误会深了一层,今日,他本意只是试探,掌握些许情报,绛獒却戳穿了他的身份,还派人去追杀他从好友处借来地手下,若放从前,他早会不遗余力铲除此人,但除了讽刺几句外他对绛獒甚至提不起一点恨意。愧疚原来比憎恨可怕。这种无形却实存于心中的东西将成为致命的弱点,哪怕是再强悍的人。这个认知让他恐惧。笑幽对叶离的愧疚呢?会不会也成为她大的弱点?

再平稳的马车面对颠簸的路途也是徒劳,清和的伤势没有痊愈反倒逐渐恶化,笑幽一行此刻已停一座小城休整了大半日。叶离虽然好像因为戈兀山庄地事很心急,倒也没有催促,于是笑幽决定这里先休息几日再去碧海城。

她的这一停却为萧浮冰争取了时间,萧浮冰将萧点裕独自一人留了盘羲城,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终于赶到了风白居,竹心对这位义姐的突然造访有些惊愕,但听萧浮冰叙述了前后,连交代一声都忘记了,当即带了身边跟着的两三名亲随直往碧海城而去。她前脚踏出丹露城还不足一个时辰,风白居二当家白萨尔塔门神情抑郁地就着残烛烧去了一封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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