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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眉(93)

作者: 墨千心 阅读记录

是啊,她有哪一点值得?叶离茫然。他只知道他要惩罚她。禁锢她,却从没想过要杀死她,就连当初知道莫倪死因的夜,他喊着要报仇,要清算,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杀念,他想看着她告饶,看着她哀求愧悔,看着她一生都不敢再望向任何除他之外地男子,他想让她毫无保留地交出真心,然后他要让她尝一尝莫倪当年受过的苦,被心爱的人伤害是怎样的痛。叶荧惑几次保证会留下楚笑幽的性命,但他深知父亲的秉性,也预料得到现松口楚笑幽面对的是怎样的折磨,他怕万一,因为他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的死去挑衅他父亲地尊严。

他无意识地看着叶荧惑,他没有力量否定,从小到大他就不会也不敢违抗父亲的任何决定。他说服着自己,父亲给他保证了不是么?父亲向来言出必践不是么?父亲还有大的事情要做,他身为他唯一的儿子怎么能为一个女人优柔寡断呢?父亲的打算和他本身的目的并不冲突……都是要惩罚那个不值得他再留恋的女人,她也不会弱到刑讯几日就一命归西吧……既然如此他又犹豫什么,坚持什么呢?

叶荧惑看着他的儿子眼中缓缓回归地焦距,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叶离体内流动着的终究是他地血液……

“一切听凭父亲安排!”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已是黄昏日暮时

三日,叶荧惑安居庄内别无动作。

三日,笑幽稳睡山下大宅静默无声。

他们都等,一个等的是出其不意的棋子,一个等的是坚实可靠的后盾。只有叶离三日来夜夜醉后山,说出那句话,他就等同于彻底放弃了她,他和叶荧惑是殊途同归,是子尊父训,但为什么他无法令自己有一丝快慰?

“一切听凭父亲安排。”他说得坚定、坚决。事实上亦如他所言,他不问父亲会如何做,何时出手,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懒得再去山下宅院扮一个温柔情郎,演一位翩翩君子,他踹了一脚身旁东倒西歪的酒坛,看着溪边散步的碎冰,他接着酒意冲它喊道:“看门马!你瞪我作什么!?”

碎冰偏头看看他,打了个响鼻转过头自去饮它的水。

“哈哈哈!”叶离趴草地上笑得极没有形象。“看门马……看门马……”

他还记得那个夜一对男女这里说过的话。

“树冠是天顶,山茶是四壁,草地是卧榻,树枝上垂下的藤蔓是纱帐,月光是烛火,溪流可供沐浴,真真一应俱全。”

“主人是我和你。”

“那碎冰是什么?”

“它是看门马……”

这些对话属于他和她。如今却仿佛是另一对陌生地男女曾这里笑语嫣然被他偷偷听闻。

他喝了太多。手脚开始绵软。麻木地感觉真好。可以不记得那些仇。那些恨。那些伤。那些欺骗。那些背叛。那些防备。不怪他。将要发生地一切都不能怪他。楚笑幽没有权利怪他。留她一条性命他已经仁至义。仁至义了!

第四日地夕阳渐渐隐没地平线。暗夜中地客人姗姗而来。

“属下参见阁主!”

笑幽望着低头拜倒地青年露出一丝笑意。“外面那些探头探脑地家伙没有察觉吧。”

“绝对没有。属下看出他们不像是保护。遂将带来地人全部散开。独自一人潜进来地。”

笑幽点头,示意男子起身低声询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这一批人分选地是就近堂口的高手,总共四十人,轩辕暗主和蓝暗主分别筛选的剩余六十人仍途中,明后天蓝暗主的人想必也该到了。”

这四十人只是应急,分堂的人到底武功略逊些,真正的顶尖高手是轩辕晨空从天门山选调地那批,但愿赶得上……三天来的平静让笑幽紧张。叶荧惑以正道自居,但哪一个正道门派创立之前与初时是干净磊落的?不要说这戈兀山庄,二十多年前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仅仅只用了五年时间就享有了现的声誉与地位。凭洗剑阁的能耐,那些见不得人的旧事只要有时间就可以挖得出,恰恰现她缺少的也是时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却只能凭着叶荧惑行走江湖后的行为判断其深浅。

原本她以为叶荧惑想要倾吞洗剑阁必先笼络她,博取她地信任,再钳制她掌控她,挟阁主以令门众,这样正中她下怀。她可以不动声色地应付、防备下反试探、反侦察,一直熬到叶荧惑耐性磨的那天。但三日来除了守着这宅院的一些杂兵,戈兀山庄毫无反应,让她意识到危机已近地是消失的叶离,叶荧惑是告诉她,他已经万事俱备只待出手,所以不用再牺牲儿子来周旋安抚了么?有了预感她立刻推翻了原本的计划,与其被打不如出击,但怎样打她还没有想好。她要的不是将戈兀山庄毁于一旦,武林正道同气连枝,若都找她来算账难免是一场腥风血雨,她要的只是叶荧惑一人而已,好是只擒住叶荧惑即刻返归天门山,可叶荧惑武功不弱,又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现的笑幽依旧以为围绕她的阴谋只是冲着洗剑阁,她仔细回想过所有的细节,种种算计都是从绸城开始。从她以真容真身份示人的那天开始……她甚至能联想到。叶荧惑是怎样坐书房里一步步安排,一件件谋划地。他敢有这么大的胃口取决于一月杀的支持,他们后要怎样分赃?将洗剑阁一分为二,一人一半么?哼……她为叶荧惑与一月杀的野心冷笑,即使掌控了她,轩辕晨空也不是为她一人性命卖了整个洗剑阁的庸人。

“阁主烦恼,不妨说与属下听,或许能略绵力。”

笑幽看了看男子,她倒不相信他能从她的神情里看出烦恼,但她急急招了人来,见面后问了几句大概就没下达过任何明确的指令,眼光明利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出她犹豫呢。这人是羡字堂堂主,洗剑阁的分字来源于一首楚昭辛为其夫君所作地短赋,全长三百六十一字,暗桩也便以这三百六十一排名。还记得她继任阁主的大典上此人站得相当靠前,轩辕晨空也单独为她做过介绍,能让她师父青眼有加的人必然也是位厉害人物,但她当时没有多注意去记,模糊回忆起他似乎是姓方。沉默片刻后,笑幽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卷地图,展开用镇纸压好后示意男子上前。

“方堂主,这是我单凭记忆草绘的戈兀山庄地图,只能保证有七成准确。”

“阁主太过自谦了,仅凭当年匆匆一面阁主还能记得属下名姓就可推断出阁主非凡的记忆力。”方诺有几分激动,这话也不全为恭维而说。

笑幽但笑不语,其实她也只是勉强记得人家的姓氏,至于名字早就忘去了爪哇国,却没想这样简单的一件事能让年已而立的汉子感动至此,这个时代有再多的不好,再多地残忍,但忠义二字远比她前世有分量得多。

方诺已经稳住情绪道:“阁主要攻上戈兀山庄?”他不清楚为什么好好地眷侣突然反目成仇,但他明白有些事不便他这样的身份来打听,他地职责只是履行阁主的命令,不需要明了缘由。

“不,确切的说我只想悄悄抓一个人出来,然后立刻遁走,避免过多伤亡。”

能让笑幽大动干戈去抓的怎么会是无名小卒,方诺立时想到必是叶家父子其中一人,他的眉头也忍不住紧锁起来问道:“是老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笑幽眼中闪过一抹欣赏道:“是叶荧惑。”

“想山庄内掳走叶荧惑又不惊动上上下下是不可能的。休说我带来的四十人办不到,就是天门山的那批人也无法做到。如果能诱他只身出来就好下手了。”

方诺的提议笑幽不是没有考虑过,但用什么能诱出精明的叶荧惑,她排除了很多后只想到他的独子叶离,叶离骗了她也好,想害她也罢,毕竟是她错先,她不想去追究,不想去利用,这样一来他们俩之间的债就两清了。诱骗叶离然后擒下只需她一人就能做到,如果用叶离的安危胁迫叶荧惑成功率很大,可这般行事,她又欠下了叶离一笔还不清的债,她终究不能让自己也成为一个卑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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