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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皇帝再就业实录(37)

作者: 福蝶 阅读记录

澎湃压过了我心中对亓官微的排斥,我变得比这段畸形关系的缔造者更希望关系大白于天下。

怀着激动心情,我在三楼厢房找到亓官微,他依着围栏看楼下人来人往,目光沉静,有种万事在心的沉稳。

他这副冷静模样倒显出我的不沉稳,我是万万不肯在亓官微面前表露出半点不如他的,我等在门口,掸干净蹭上的白灰,也换上副沉稳表情,靠近他身旁,“令尊今日可曾得空前来?”

天知道我是用怎么莫大的毅力才忍住那句老匹夫。

亓官微头也不回,“他不来。”

我学着他把住围栏往下看,人来得已经差不多,一楼大厅乌泱泱满是珠光宝气的人头。聂家班在台上吊嗓,台下的女郎公子们跟着自己母亲分做两侧,中间放了数座掐花座屏,将女郎公子们隔开,倒也不算失了体统。

我在角落里看见了姜行正,他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我嘴角抽抽,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姜行正看我的表情,以及他狗嘴里吐不出的象牙,

“哟哟哟,昨日仇敌誓死不相见,今日成作新嫁郎。”他肯定会这样说,我都能想出他说话时又怂又贱的表情。

我又有些犹豫,但这犹豫远远比不上本能。

“殿下今日迟了一刻钟,”亓官微忽然说道。

我收回目光偏头去看他,他眉头微蹙,分明是不悦的神情。我承认确实有那么短暂的一刻被亓官微表现出来的包容退让所迷惑,认为他脾性纯善。但现在我醒悟了,他是善于隐忍和伪装的猎手,确认捕获目标跳上他的战车后, 他就迫不及待展露自己尖刻的本性。

好啊,和我算账是吧,我冷笑一声,“孤是君,你是臣,孤来不来,几时来,你都该感激涕零的受着,而不是在这里诘问本宫因何来迟,令尊难道没教亓官大人为臣之道吗?”

亓官笃年轻时是出了名的谄臣,远没有如今司马大人的气派威风,最有名的,先帝出游淄洲,忽感喉中瘙痒,当时任侍卫郎的亓官笃以手受之。

我这是暗讽他爹当狗一把好手,怎没教自己儿子怎么当狗。

亓官微不说话了,按理说我这该算我大获全胜,但我却心慌起来,我和亓官微马上要手拉手登台唱出大戏,现在闹太僵可不行。

于是我又寻思着说些欢快话,但话一出口我就快把自己舌尖咬掉,“咱俩也别搞君君臣臣那套老班子,敞开了聊些咱这个年纪该说的话,你在边关遇见什么事?为何才三年便返沛?”

瞧瞧说的什么屁话!我捂住眼睛不敢看亓官微的表情,心里把姜行正逮着一顿痛骂,都怪他总在我耳边念些亓官微受不了边关的苦灰溜溜返沛之类的屁话,害得我也……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亓官微轻笑。

他看起来没生气,我松了口气,脚尖抵着围栏,手臂撑在围栏上,腰塌下,很放松道:“你随意。”

“皆为虚言,博君一笑尔。他让我去,我只能去,他让我回来,我只能回来。”亓官微的声音很轻。

我用余光瞄他,光线把他的侧脸勾勒的很深,眼睛在笑,笑意在鼻梁戛然而止。

他看起来很孤独。

我被自己突如起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行!同情亓官微是倒霉的开始!

既然他说了是假话,我也当假话对待,打了个马虎眼哈哈过去,“哈哈哈哈,回来好,沛都喝蜜边塞吃糠,犯不着给自个儿找罪受。”

“到我问你了。”亓官微说。

我暗自嘀咕,果然刻薄,丁点亏不肯吃。

大方道:“问呗,我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不能说。”

“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曾冒昧问过你对雍朝的未来怎么看?”亓官微目光灼灼的看我。

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是亓官微反常的开始,当时我怎么回他的?

我仔细想了想,冒似当着他的面吹了个不着边际的大牛皮。后来啊,后来,在不寐的夜里我曾想过——雍朝的未来。

那好像没有光彩,雍朝并非没有忠君爱国之士,连他们都失败了,我又能做什么?

雍朝的未来好像注定了要和山河破碎,国破家亡联系到一处。

到那时我怎么办呢?若我还是卉楼中不见天日的小十七,那我会想方设法带着母妃离开雍朝,去羌部,去投靠宋氏,去哪里都好。

但我现在是青阳碧,是雍朝太子,我的根和雍朝的根虬结,我哪儿也去不了。

亓官微多狡猾,他把真话假话混成作一堆,叫旁人参不透他,我也学着他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亓官微礼尚往来,“假话。”

我把自己从成为太子那一刻起就冥思苦想多年的答案装了个假话的模子,“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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