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声音，明间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听到戴佳贵人生了个小阿哥时，阮烟还挺为戴佳贵人高兴的。
但在听见后面那句话他的脚后，阮烟心里咯噔了下。
德嫔脸色也微沉。
没一会儿，接生嬷嬷用襁褓抱着小阿哥出来，脸上满是惊恐神色。
“贵妃娘娘、钮钴禄娘娘、善妃娘娘，小阿哥，小阿哥的脚长短不齐。”
众人脸色瞬间变了。
阿哥生来残缺，这可是晦气事！
连佟贵妃此时也沉着脸，“你可看全了？别是想多了！”
“奴婢不敢胡说，娘娘您瞧。”
接生嬷嬷把襁褓的布打开，瘦巴巴的小阿哥蹬着双腿，他的两条腿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长短不一样。
众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嫔更是满脸愣然。
“呜哇呜哇……”
像是被风吹冷了，小阿哥爆发出一阵哭声。
阮烟连忙道：“快把布包好，别让小阿哥着凉了。”
就算是残疾，也是皇家子嗣，不容疏忽！
“是，是。”
接生嬷嬷连忙把孩子包好。
小阿哥这才慢慢不哭了。
众人此时都不知怎么办。
那拉贵人的孩子早夭，那是因为被人害了。
戴佳贵人难道也是？
钮钴禄氏看向佟贵妃。
这时候，佟贵妃却不说话了，她闭着嘴巴，仿佛自己是个哑巴。
很明显，佟贵妃想明哲保身。
谁都知道，这件事传到万岁爷耳朵，万岁爷会有多盛怒！
生下身有残缺的阿哥，这事说到底就不吉利！
“怎么着也该让人去乾清宫说一声，至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儿，该怎么说也得让万岁爷定夺。”阮烟道，“再者，也该让太医来瞧瞧小阿哥的身体才是。”
她的话提醒了钮钴禄氏。
小钮钴禄氏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大家也别回去，等万岁爷的意思下来再说。”
今儿个这事甭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反正都得处理完毕才能走人。
众人也没人敢说不好。
小钮钴禄氏打发了几个太监去乾清宫、太医院。
众人又都归座，都一言不发了，不像刚才还能说几句话。
德嫔这会子满脑子都乱糟糟的。
她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岁爷把戴佳贵人托付给她，德嫔也是尽心尽力照顾了，她一方面的确有私心，想着将来把戴佳贵人的孩子养在膝下也好，可对戴佳贵人，德嫔是推己由人，知道戴佳贵人的辛苦，因此待遇上给够，平时也经常关怀，两人的感情不说能像善妃和安嫔，但是也是有真感情了。
这几个月，德嫔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戴佳贵人，但凡吃喝用度哪样她不都检查过后才放心送到戴佳贵人那里。
可怎么还会生出个有残缺的小阿哥呢？
“啪啪啪”
几声禁鞭声响彻沉闷的天际。
宫灯开道，明黄色的靴子由远及近走进明间。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面色微沉，他的眼神从屋子里众人扫过，最后落在小阿哥身上。
接生嬷嬷已经吓得两腿发软了。
“都起来吧。”
康熙沉声说道。
众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谢了恩后才站起身。
周院判来的巧。
他一进来，刚要行礼，康熙直接道：“别行礼了，给小阿哥和戴佳贵人把把脉。”
“嗻。”周院判也知道事情轻重。
他上前过去，打开小阿哥的襁褓，在瞧见那双腿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路上他还在想这小阿哥的问题能不能治，可现在瞧了，他就知道这治不好了，这分明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小段，走路来肯定高低不平。
周院判带着忐忑看了看小阿哥的舌苔和面色，又进去给戴佳贵人把了脉。
戴佳贵人眼神急切地看着他，“我、我是不是被人害了？”
戴佳贵人的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周院判却摇了摇头，“贵人身上除了有些体弱，并无异常。”
他出来后，也是同样的回话。
所有人心里悄悄都松了口气。
得亏这事不是戴佳贵人害了，不然后宫又得动荡了。
但这小阿哥生来残缺又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小阿哥的病，能不能治？”
康熙仍不死心。
周院判撩起袍子，屈膝跪下低头：“奴才无能。”
众人静了静。
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康熙静了静，沉默地坐在圈椅上。
产房里传出戴佳贵人委屈的哭声。
他越听心越烦，猛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要走到门槛时又顿住脚步，对德嫔道：“好好照顾小阿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