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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重生](3)+番外

陈楼闭着眼睛,听到小董继续演讲似地长篇大论道:“……咱这有什么前途啊!出去一说,在XX医院干,别人都羡慕的慌,可是实际上呢,我们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却在医院里当三等公民。”

陈楼合着眼纠正他:“是你,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不是。”

小董嗨了一声,隐隐有些得意道:“陈哥你分这么清干嘛。”他叹了口气,继续掰着手指头说:“医生护士,好歹都有个前途有个奔头,咱这活儿呢,就整天的记住哪个柜子什么药,还能有啥?没了!工资补贴也比别人少,油水没有楼下的肥,本事没有楼上的高。”

药房在一楼,楼下是办公室采购部,上面的几层是病房。陈楼听他说这些有四五遍了,觉得有些絮叨,转了脸朝另一边。

小董问:“陈哥你干了五年了吧?咋还不烦呢?”

“我痴情呗,”陈楼耷拉着眼皮道:“我这个人痴情又专情,干一行爱一行,纵使有千般不耐烦,搁不住也日久生了情啊!”

小董噗哧一下,一口水喷了出来:“陈哥你又糊弄我呢吧,这哪儿的歌词啊,你也是真有才。”

“我没有才,我有才我就考个名牌大学了。”陈楼睁开眼,看着他认真道:“所谓的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你看咱俩干一样的活儿,你是名牌,我不是名牌,那我肯定就舒服多了啊。”

小董脸色微变,有些不太好看。

陈楼看着他继续说道:“你也是,你预想中的东西越好,等实际得到了便越失望,一失望,看到的全是不好处。你想想你同学,不是还有个在药店干的吗?天天站着累死,就是一收银员的工作,还得担着卖药的任务,卖不出去就扣钱。哪像你在医院,正式工,工作稳定福利好?再说医院新进来的小护士,跟你一般大的,比你大的,又怎样呢?哪次拿药你不是甩脸子给人家看?这一点上护士显然是更倒霉啊!”

小董让他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会儿觉得好像是很有道理,比自己同学好多了。一会儿又觉得陈楼在敲打他甩脸子给护士的事。偏偏这人长相纯良,此刻无悲无喜的拿着眼睛诚恳的看着自己,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忽然就响起了刚来的时候那些传言。大家都说药房的陈楼人长的正派脑子也好使,这些年他但凡考试都没落下过,手里大小证摞一摞,医院的处方点评也数他去的最积极。看起来并不是个想在药房常呆的,谁知道一晃好几年,这人的位置竟然从来没动过。

这样的人,不是傻瓜就是刺头,小董进来没多久,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八成是后者。

他含糊的笑笑,有些瞧不起陈楼,又莫名的有些怵他,于是随口扯了两句别的,就去厕所放水去了。

陈楼在他走后抓了两个单子,正托着腮对单子上的药发愣的时候,就听有人在门口喊:“陈哥,你家黑无常找你,在门口等着呢。”

——

关豫今晚醉的有些厉害,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吐了,只能先扶着墙在门口站着。

细雨卷着微风钻了他一脖子,关豫一个哆嗦,忽然想起了很早很早之前,他也曾冒雨来接过陈楼。那时候陈楼从网上秒杀了一把一元的黑色大伞,伞骨结实,撑开足以罩住两个人。关豫那天去送客户,正好顺路,于是穿着一身黑西服,撑着那把大黑伞,笔挺的站在雨中。陈楼从住院部急匆匆的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白袍子还没脱,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均是一愣,宛如一对凑对的黑白无常,隔着几步遥遥相望。

他们同时笑出了声,好久都没有停下来。

那天“白无常”笑容真的很美,像是一朵春雨中灿然开放的白玉兰,冰清玉洁,光彩夺目。关豫被晃了好久才回过神,后来俩人一起去坐公交车,手拉着手。陈楼眼睛亮的发光,几次欲言又止,下车的时候忍不住说:“我真喜欢你。”

关豫回他:“我也是。”

过去的事情有些久远,如今回头看,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隐隐约约却又美好的可怕。关豫捏了捏眉心,始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缓缓吐了口气,靠在了门厅的墙上。

陈楼过了很久才出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已经停了,清冷的夜里凉风阵阵,吹的陈楼的衣角翻飞,白袍下面是件洗的发皱的牛仔裤。关豫却没心情多看,按了按疼的发涨的额头,侧过脸问他:“陈楼,当年小路走的时候,是你动了我的手机吗?”

他问的莫名其妙,陈楼却稍稍一愣,就明白了原委,冷笑着说:“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关豫忍不住皱眉。当年路鹤宁跟他借的是救命的钱,谁知他筹集好了后才发现联系不上对方了。一年后他从老同学那里辗转得知了路鹤宁的情况,才知道那边终究是出了事。他为此内疚很久,直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多找人问问。

“我怎么过分了?”陈楼呵了一声,讥讽道:“我当你大半夜过来是干嘛的,敢情是来质问我的?对,我当年动了你的手机了,我不光把他拖到了黑名单里,还把他发给你的短信也删了,你能怎么着?关豫,你特么对姓路的简直比对亲娘老子都上心,你当我是死的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能理直气壮的玩意儿!”

“你……”关豫被气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却被堵的说不出话。

陈楼咬牙笑道:“我怎么了?这大雨天我值班,你是给我带衣服了还是带伞了?你都不把我当回事我还要怎么样对你?跪舔吗?”

关豫下意识的去抓自己带的陈楼的外套,摸索了两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被人要走给小鹿穿了。他今晚来是想求证,却并不是真正想要质问什么。只是他和陈楼俩人互相怨怼已久,一开口就呛了起来。他想要开口解释,却觉得自己的脑子此时转动的格外慢,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有重影。

陈楼的脸色终于有些不对劲,关豫张了张嘴,眼前一晃,就见陈楼瞪大眼,忽然拔腿朝他扑了过来。

第3章

“轻度酒精中毒,醒了之后多喝开水,多吃水果。小年轻啊,不能折腾就别瞎折腾,这离着毕业还有小半年呢我这医务室就开始接待重度醉汉了,昨天还见了一个喝到脑水肿的。你说你们这帮人出去以后还能干啥?还不是给祖国和人民添堵的?”

稍显严厉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刚醒的关豫听了个一清二楚。

眼皮沉甸甸得依旧掀不动,关豫试了两次,最后只能放弃,转而皱起鼻子闻了闻。他觉得这应该是医院的哪个病房,毕竟昨天晕倒在住院部门口,陈楼直接把他抬病房里也不算多麻烦的事。

只是奇怪的是屋里的消毒水味并不重,反倒是总有股刺鼻的花香往鼻子里钻。

陈楼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却带着一点嘶哑,道:“谢谢你大夫,我都知道了。那盆花能暂时搬出去吗?这位同学对水仙花粉过敏。”

关豫大四的时候有次喝多进了医务室,酒醒后却浑身起小红疙瘩,剧痒难耐,后来去医院一查,才知道过敏源是医务室的那盆水仙花。只是这事过去已经六七年了,陈楼不提,关豫自己都忘了。

他心里莫名的软了软,然而下一秒,却又突然一怔——水仙花?水仙花不是冬天开的吗?而且医院里怎么会有这个??

大夫哼了一声,接话道:“行吧,那我一会儿叫人给抬走。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余下的声音有些模糊,大约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关豫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说话哪里都怪,无奈他精神不济,没等琢磨出什么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昏暗中有一个圆滚滚的人影歪着头靠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是困急。关豫看了下那人的轮廓,迟疑地喊了声:“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