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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来(43)+番外

徐青枫现在的状态是终末期肾衰竭,很快就要靠透析过日子了,然而更危险的却是他的那些并发症。

这些原本在他们看来马上就能解决的难题,如今卷土重来,俩人却没了最初的信心和劲头。徐青枫开始着手准备他“万一”之后梁晋的所有事情,吃喝拉撒,衣食住行。

梁晋看着难过,眼圈红了一圈又一圈,然而想到病情发展到现在全是救那个小孩子导致的结果,他又忍不住心生怨愤。

齐叶见梁晋气的红了眼睛,不由担心地问道:“你还找强哥他们吗?”

梁晋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徐青枫今天出院了,他告诉徐青枫他来齐叶这里拿点东西,徐青枫也就信了,现在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吃饭。

梁晋的目光沉了沉,平静道:“找。”

齐叶:“……”

齐叶不理解梁晋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报复”,说是报复其实并不为过,梁晋并不是为了钱,而是纯粹不想让隋玉兰一家好过。他把十二万的借条转手交给了追债公司,并表示这钱不管要出多少,自己只要两万。除此之外他还预付了一部分钱作为“人工费”。

隋玉兰一家穷掉底,几万块钱足以要她的命,更何况是这么多。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找那一家的麻烦而已,梁晋给的钱够多,追债公司自然乐见其成。于是这人工费也就真落实到了人工上——隋玉兰的舒心日子过了三天,第四天就开始受到了围堵。

她先前的扯皮耍赖哭哭啼啼没了效果,第一回合下来就鼻青脸肿的跑回病房不敢出来了。她慌了神,再给梁晋打电话想要求饶,提示音却告诉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梁晋关机了,徐青枫也关机了。

第三卷:无畏

第34章

齐叶不理解梁晋为什么恨隋玉兰到了宁愿花钱也不要她好过的地步。

其实梁晋也说不出。

隋玉兰的品行虽然极品,但还远不到雇人去折腾她的地步。

她不想和有病的丈夫同患难,选择离婚,这事情本来就稀松平常。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因为这儿子耽误了她的离婚。她贪财,她想享受,她知道儿子出息后有意巴结,她看梁晋有钱,想着贪一点占一点。

这些事情一件件的分开看实在常见,然而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这些小极品小自私累积下来,给人的痛苦未必比烧杀抢掠少多少。

如今受这痛苦的是徐青枫,梁晋在一旁感同身受,相加之下恨意更浓。

可是徐青枫问他:“我要放弃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俩人站在破败的枯树老屋旁,老房的院子里每隔几步就是经年累积的垃圾。和煦的春风从村头吹过来,一路上杨柳依依花红柳绿,到了这院子里,却颓然的翻出了一阵死猫死老鼠的腐尸臭味。

徐青枫无端端地打了个冷战。

梁晋却笑着抬眼看他,答应道:“好。”

徐青枫有一瞬间的迟愣。

梁晋抽回了汗湿的那只手,用另一只轻轻抓住徐青枫的手腕,然后从外衣的口袋里抽出两张手帕纸,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手心。他这样做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徐青枫欲言又止,却听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还这样给你擦过脚。”

那年冬天,徐青枫只有一双单鞋勉强过冬,下雪下雨天鞋子两三天都干不了,后来梁晋和他换鞋穿,在学校外面的大石头上,恶声恶气的让徐青枫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纸给他一点一点的擦干净脚,再让徐青枫穿上自己的羊毛靴子。

徐青枫当然记得。少年的心思往往脆弱敏感,当时他以为梁晋是嫌弃自己脚脏。为此还很别扭,然而回家后还是仔仔细细的把脚洗了一遍,拿着大剪子把指甲都剪平了,又用剪刀背刮了脚后跟。只是第二天穿上脏鞋子,白白的脚丫子还是黑了。

梁晋笑着说:“那时候你是不好意思吧?我其实也不好意思。那时候就是怕鞋子脏了,阿姨再看出来。我那时不擅表达,动手给你擦脚的时候才有点害臊。可是又怕你反悔,就硬着头皮给你擦了。”

徐青枫目光柔和下来,嘴唇动了动。

梁晋却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又笨又懒,胆小怕事,还心气高,脸皮薄。可但凡事情和你有关系,这些就都做不得数了。我能硬着头皮给你擦脚,也能为了给你买礼物凌晨坐火车到另一个城市,一路狂奔不歇,就为了能当天赶回来不让你察觉。我还能不顾我爸那些老友的阻拦和怒骂,坚持把股份给你,能在你要分手的时候装疯卖傻赖着不走……”

梁晋低声问:“青枫,你说,我还有什么不能为你做的呢……她的东西你不想要咱就不要了,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陪着你的。”

徐青枫心里有些难受,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梁晋的神情却十分平淡。他的眼神清澈,像是一场电闪雷鸣的春雨过后,空余下的一汪清水。

梁晋问他:“说好今天出来玩的,还要继续吗?”

“……”徐青枫看着他,过了会道:“继续。”

徐青枫和梁晋的手机钱包都扔在了家里,俩人身上再无他物,于是牵着手弃车步行,从徐家村的这头一路沿着街道、小路、田埂往前边走边看。

春天的郊区显然比城市有生趣的多,草长莺飞,流云疾走。他们都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孩子,徐青枫是土生土长,梁晋虽是半道移植过来,对田地里的东西却也不陌生。

田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架高压线塔,大大的铁三角横在田地里,下面是冒绿的麦苗。徐青枫指着塔桥问:“这个你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这比赛爬过架子。”

梁晋眯着眼看了看,笑着说:“记得。我每次爬三四层就不敢了,总怕掉下来。倒是你每次都能爬好高。”

徐青枫笑着点头:“可是后来上了初中,胆子反而没有小时候大了,爬几层就下来,好在赢你是没问题。”

“嗯,”梁晋说:“你还亲过我。”

徐青枫:“……”

梁晋好笑的看着他:“就知道你忘了,那次你赢了,觉得老赢又没奖励,没意思,所以非闹着惩罚我。”

徐青枫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然而梁晋不说他还真想不起来。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性激素分泌旺盛的时候,他初三那阵子天天脑子里装满了荷尔蒙,看见个稍微裸露的明星海报都激动。更何况梁晋当时已经退去了婴儿肥,鲜眉亮目的很招人喜欢。

不仅是他,班上其他几个男生也喜欢拿梁晋开玩笑,只是其他人都是护着梁晋,顶多张口喊声“媳妇儿”闹玩,真下手占便宜的……

徐青枫问:“就我亲你了?”

“不然呢?”梁晋问:“还能有谁?”

徐青枫嘴角翘了翘,问他:“我怎么亲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塔桥下面。梁晋停下脚步,拉着徐青枫的衣领,让他微微低头。

俩人亲了个嘴。

又很快的分开,只是彼此的手还是交握着,眼神也胶着在一起,移不开分毫。

田间的小路这些年也没变,路边还是一样的野花野草,长在路边上、水渠里。小风裹着的泥土气味里依旧有麦苗的清新。

梁晋看着徐青枫说:“我知道你想什么,现在担心什么。”

徐青枫:“……”

他今天的意图的确有些明显,他也觉得自己自私,也知道梁晋将来难免会为了他的决定伤心痛苦,甚至他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满腹的说辞。

可是现在被梁晋戳破,徐青枫满腔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清风徐徐吹过,梁晋的声音不大,却格外认真。他抬起手一点点的把徐青枫的衣领抹平,手指在衣角上停了下道:“其实这些年,我们能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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