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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以后(38)

宁靖就像是大众广庭之下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他夸张地嗤笑出声,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拔高了两度:“我会没有安全感?你说我没有安全感?”像是在众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那样无措地大声说:“你开玩笑呢吧?”

沈年华点点头,两只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儿那样笑着说:“嗯嗯,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我反应大?我那是给惊的好不好?沈年华你会不会说话啊?”宁靖依然惊魂未定的嗤笑不止,却在她几乎透明的眼神下有种被看穿的狼狈,这种仿佛在人前被扒的一件不剩的狼狈让他想躲想逃。

“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回去吧!”在这里,宁靖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他觉得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话,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沈年华擦了擦嘴,“吃好了,走吧。”

她微笑着,从容地站起身,系好围巾,穿上外套,拿着包站在那等着宁靖。

一时间餐厅里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确实很漂亮,漂亮的有些精致。可比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道光,让人无法忽视呢?

她也有气质,可有气质的人多了去了,他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明明很普通的站着或坐着,就仿佛天生就一种吸引力,让人得放手心里捧着,心甘情愿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奉给她,差点的东西都不好意思往她面前放,总有种拿不出手的感觉。

她也跟他吃路边摊,她也吃过麻辣烫,她也吃两块钱一串的烤羊肉串,也吃冰糖葫芦。

可这些事情在她做起来总有一种违和感,总让他感觉她不应该是出现在这里的,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直到看到苏遇,直到在苏遇家看到她时,他才明白他那种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

她坐在苏遇的家里,跟苏遇的父母礼貌的寒暄,那一刻她离他的距离好遥远,遥远到他千里跋涉都靠近不了她,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天生就该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的,就像一种宿命,你抗拒不了的宿命,她就是属于这里。

她就是站在菜市场里买菜,你也不能将她和这些纷乱的环境联系起来,你就觉得她就是该住豪宅,该开豪车,该……

宁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她走的时候将他交给她的工资卡放在了桌子上,相隔一年,他没有给她打过一分钱,让她独自体会外界的艰辛和生存的不易,他以为她会在受了外界的打击和困难之后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谁对她最好,她只有回到他身边她才能享有那一切。

他甚至有些期待她在她最困苦的时候出现,这样他就可以像传说中的王子一样,光芒万丈的出场拯救她。

可她的这种气质不仅没被磨灭,反而越发的光芒四射,就像埋在尘土里的珍珠,已经洗尽周身的尘土,开始绽放它的光芒,千万人之中,让他一眼就能找到她。

就在他怔愣的功夫,她已经朝他笑着示意,向外走去,站在门口的门童替她拉开门,她颔首道谢。

同样的事情由她来做就那么赏心悦目,他来做就有种粗鄙的味道。

他恨这种感觉。

“装。”他恨恨地自语,非常不爽。

沈年华听见,只能无奈地笑笑,这个评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在一起五年,他对她最多的评价就是装,总是很受不了地问:“沈年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装啊!”

每每如此她都无措又无奈,不明白自己哪里装了,每个人性格不同,难道非得像他一样任何时候都能HIGH到忘形才叫不装么?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更不爽了,大步走上前,抢过她的包,抓起她的手腕拽着她大步向前走,她踉跄地跟着。

宁靖停车场车并不多,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给她买的那辆X马X6,放开她,一只手搭在他旁边的宾利上,不耐烦地问她:“车停哪儿了?”

沈年华揉揉被捏疼的手腕,无语地将手放在车门的手柄上,车子‘biu’一声响了,宁靖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拉开车门,回头看他,语气有些无奈:“这就是。”

第三十四章 推倒放平

宁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哇,骗人!’的表情,然后就像吃东西被噎住了似的,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哈哈’‘哈哈’的笑着,“这是你的……”他拍拍车,“这真是你的?”

他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白问了,人家都坐进去了还有假的?

想到自己那辆白色雪佛兰,他顿时有种不想去开的感觉。

他坐到车里,这里摸摸那里按按,“还不错啊,苏遇还挺舍得啊,出手还挺大方。”

“这不是苏遇送的。”沈年华发动汽车,话还没说完,宁靖就夸张地喊道:“哇~你这么有本事啊?你不是脚踏两条船吧?谁家小开啊?”

饶是性情温和如沈年华也不禁动怒了,冷下脸,声音依然那么平稳的,“宁靖,脸面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老是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宁靖沉默下来,就如她所说,这些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抱着她,他想求她原谅,可看到她时,自尊和面子让他的话像堵在了喉咙里一样,跟客户同事们在一起时他什么恶心巴拉的好话都能随口拈来,唯独对她不行。

车厢里一时静默下来,宁靖握住沈年华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攥着,他想说自己错了,以后会好好对她,可是他无法保证,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是管不住自己的人,而是……他说不上来,他在陈培身上能找到一种他说不上来的快感,就好像他和陈培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陈培面前很优越感,可是在她面前不行,不论他怎么用言语来打压她,她依然清清静静的像跟直立的竹笋,腰背永远都是笔直的,不因任何原因而变得卑微。

沈年华把手抽回来,她很清楚,他平时都是正常的,也只有在受了刺激之后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宁靖所有力气都用尽了似的,靠在椅背上,用手抹着脸,将自己疲惫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年华,你恨我的吧?”

“不恨。”

宁靖嗤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恨?”

沈年华不说话,她就是不恨,她有悲伤有难怪有痛苦有责怪,可是现在,都像烟云一样消散了。

如果有人现在问她:“沈年华,如果宁靖跟你说,他改正,他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再也不背叛了,他保证她一辈子都不背叛,你能和他复合吗?”

她肯定毫不犹豫的说:“不会。”

为什么?

她心里想到了苏遇,一个很清晰的面孔出现在她脑海里,那样安静的看着她,面目柔和。

见她不说话,宁靖猜测道:“是因为无法原谅我?还是……”他几乎有些开玩笑的吊儿郎当的开口,“还是因为不爱,所以不恨?”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有多艰难。

他希翼地看着沈年华,希望看到她摇头听到她否定的答案,可让他失望的是,她转头看着他,沉默地点头默认。

那一瞬间,他心都死了,有一种掐死她的冲动,想挖开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沈年华,你爱过我吗?”他坐正了身体,面对着她很严肃地问:“你爱过我吗?”

“嗯。”她点头的那样干脆,“曾经深爱过。”

“曾经。”他冷笑一声,“我们分开才多久?”

她有些困惑地蹙眉,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就走出来了。”她认真的像个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孩子,“我以为需要好久好久才能忘记你,可回来之后我就突然发现,你的一切事情我都放下了,都再兴不起波澜了。”

宁靖凶狠地看着她,第一次发觉她的残忍,带着一种近乎孩子的天真的纯粹的残忍,这样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的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刺刀,刺在他的大动脉上,最狠最简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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