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星星奔向他(127)+番外

父母的争吵留在了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重复,清晰地闯进廖延的内心,撕咬着他的理智。

“别、别说……”

廖延用脑袋磕着墙,声若蚊鸣:“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

是他过于懦弱,才会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如果,他不是Alpha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引人注目,他就不会被人盯上。

如果,他的性格坚强一点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有勇气去反击,他就不会沦落至此。

如果,他父母能有一个坚强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家就不会破碎,他就不是罪恶之源。

如果……

能有一个与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来替代他就好了。

-

廖延喃喃着,躺回了床上,空洞的目光不知在看向何方。

他非常累。

他想解脱。

在10月的某一天里,廖延割腕了,人浸在浴缸里,染了一池的血水。

被发现时,他已经快没了气息。

医院的走廊中,朦胧着一层白色的光。

廖母憔悴地坐在椅子上,廖父重重地捶了一下墙。

过了半晌,廖父喑哑问道:“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

“要是还有下次,让他走吧。”

廖母咬牙切齿地盯着廖父,发着抖,发不出一个正常的音节。她“呜呜”着,喉咙宛如被灌了水泥,重得一直往下沉。

廖父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跪在妻子面前:“我们别吵了,别争了。让他走吧……孩子这么痛苦,一次次的,他多痛苦啊!”

苍老爬满了他们的眉头。

廖母侧过头,沉默且绝望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神情里全是如果孩子走了,她也会跟着去了的决心。

他们家毁了。

没有廖延,他们的家就不再是一个家。

廖延昏迷了好几天,他醒于一个下着雨的早晨。

廖母和廖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医院,他们就这样守着孩子,直到廖延的目光逐渐清明。

“小延!小延,是妈妈,妈妈在这里!”廖母沙哑着喉咙,一张脸老了将近十岁。

廖父赶紧去喊医生。

廖延微微呼吸着,视线落在廖母的脸上,又飘忽到白色的天花板上。他不断地看着四周的环境,陌生又无比熟悉。

廖母喊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有医生和护士赶来,他们为廖延做着简单的检查,问着廖延可以做出回应的话。

但不知为何,廖延对自己的名字格外生疏。医生喊了他多次,他才有了回应,一双眸子里满是困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廖延像是累了,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梦到自己转学,被欺凌,自杀,被抢救,搬家,父母争吵,又自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梦混乱不堪,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看得心累。

等他再次醒来,廖母与廖父还是在他身边。

“小延,渴不渴?喝点水。”廖父把保温杯拿过来,脚步有些不稳。他脸上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刮了,他的手粗糙,颤巍巍地把它递到了廖母的手中。

廖母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抵到了廖延嘴边。

廖延喝了一小口,干涩的喉咙好了许多。

廖母见他神情稍稍放松,温声问道:“小延,你有没有想吃的?妈妈回家去做。”

“……”

廖延没有说话,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任凭他们如何关心,他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距离感。

“小延,没事的,爸爸妈妈都在你身边,没事了。”廖母抚摸他的额头,泪水噙在眼眶中,“是妈妈对不起你……”

廖延就这么看着她。

半晌,廖延沙哑地开了口:“你们……是谁?”

话一出口,还不等父母有何反应,他就被自己陌生的声音吓住了。

这不是他的声音。

他的身体像是有千斤重,他无视廖家父母的慌张,也不顾自己还打着吊瓶,挣扎着起身。他用力推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廖母,光着脚,一路走向洗手间。

廖父上前想要抓住他,他费尽力气怒吼道:“别碰我!!”他满目戾气,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自小乖巧的廖延从未这样对待过任何人。

廖父一个恍惚,眼前的“儿子”就跌撞地冲进了病房的洗手间内,锁上了门。

廖家父母不断地拍门,呼喊。

门内,是对着镜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的“廖延”。

“怎、怎么会……这是谁?是谁?!”他摸着镜子,拼命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不长这样,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你是谁?”

镜子里的“他”只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与表情,根本不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