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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之上(7)

这个人依旧避开他的视线,神情冷淡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陈洛愉知道,陈飞麟这是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的交集。

才恢复的记忆依旧是衔接不上的零散片段。他不记得他们分手的原因,应该说,在昨天之前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过一段同性的感情。

不过比起吃惊,他更诧异自己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他为什么忘了?还忘得那么彻底?

所以他对女人没兴趣,是因为他以前就喜欢男人?

还不等他捋清这些思绪,陈飞麟就绕过他出去了。听到门在身后重新关上,他靠着墙壁,终于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在中心医院急诊科待了两年多,他见过各种不讲道理的病患和刁蛮家属,像今天这种程度的医闹还是第一次。

油漆泼过来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病患家属脸上又凶又狠的表情。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偏激。宫外孕是非常凶险的病症,他们完全是按照流程来做事,也没有任何耽误。难道只是因为他那天语气不够好,这人就不肯放过他?

被染红的白大褂在整面墙的镜子前无所遁形,像极了对他的嘲讽。深深的无力感掺杂着后怕的情绪,如果今天不是那么巧地遇到了陈飞麟,他会不会不止被泼油漆这么简单?

想到陈飞麟,他又想起那人冲进来的一幕。

陈飞麟是什么时候发现异样的?

那人在搏斗时还差点被弹簧刀伤到了脖子。

小杨陪着陈洛愉回到医生办公室,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他头发和脸上脖子上的油漆洗掉。

这期间不断有人闻讯而来,都是各科关心他的同事们,只是这种被当做事件中心人物围观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直到他去洗澡才消停了。

他站在淋浴下冲洗着。身上的油漆好清理,头发就遭殃了。尽管小杨很仔细了,还是有部分发尾的油漆渍去不掉,看着就像挑染过,小杨还抱怨说这么好看的头发就这样被毁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不会在意。现在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雾气笼罩的镜子中折射出来的人影,他又按了一次洗发水,把头发再洗一遍。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护士长过来说警察已经把嫌疑人带走了,也给陈飞麟录了口供,现在在办公室外面等他。

他点点头,正想过去又停下脚步,问道:“林超的伤怎么样了?”

“扭伤,没有明显伤及韧带和肌腱,谢医生给他开了药。”

“他现在在哪?”

“在留观病房休息。”

陈洛愉没再说什么,去办公室录完口供后已经两点了。这个时间食堂还有饭菜,但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想回去睡觉。

不过在走之前,他要去看下陈飞麟。

无论那个人是否想见到他,今天的事自己都该去道个谢。

他没穿白大褂,新换的白衬衫外面是昨天相亲穿的卡其色风衣。收腰设计和垂在两侧的腰带衬托出匀称的身形,两条长腿裹在修身西裤下,走起路来带着风,轻易就能吸引到周围的目光。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不过今天投来的视线比平时多了点不同,毕竟才发生过“血洗厕所”事件。

他走到1号留观病房,通过墙上的大玻璃看着里面。

陈飞麟坐在7号病床上,右手腕处缠着固定用的绷带,左手拿一颗苹果,边吃边跟红衣服的女人聊天。

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陈洛愉只看到陈飞麟笑得很开心。

那是曾经出现在他记忆碎片里的笑容,陈飞麟也曾这样对他笑过。

他没兴趣打扰人家谈恋爱,便转身走了。回到车里时手机响起,是租房经纪打来的。他那套房子已经找到合适的租客,对方能遵守他提出的条件,也签好了合同,可以快递给他了。

他要出租的房子就在自己住的那套隔壁,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虽然属于老旧小区,但是地段好,生活配套非常便利,一直不缺租户。

这两年陈洛愉租给过四个租客,都是委托租房经纪处理,包括签订合同。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租客要保证环境卫生,并且不损坏屋内的家具和物件。

他跟经纪确认租房人的信息。对方姓林,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对他开出的房租没有还价,还一口气付了半年的租金和押金。

这个经纪他信得过,就没再继续问。回去路上他拐到赵记买了碗粥,到家吃完就上床睡觉。

他乏得很,本该一躺下就能睡着,然而翻来覆去许久都没困意。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最后总能绕回陈飞麟身上。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干脆换衣服下楼,到附近的理发店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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