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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25)

他言行坦荡,即便是恭维亦显得真诚,其他小国小部纷纷应和,如此一来,未言一词的潦南使被衬得事局之外捉襟见肘。

胡勒烈颜身量高大,年纪却不大,若在大梁皇室还是未出南书房的少儿郎,看得出来是真对这围猎盛行兴致勃勃,泼身的豪迈少年气露出来:“承蒙深恩,臣愿以胡克族的契骨青羽弓和金戈雪茅献予圣上与君后,预祝木兰围猎之行顺遂。”

爽朗、会行事、不拘小节,祝知宜摸了摸白玉瓷杯边缘,胡勒一族能得大梁青眼与器重不是没有原因的。

梁徽勾了勾唇角,淡声笑纳,回礼以金士铁莲流星斧与软锦索鞭,他的年岁与御殿下的烈颜王子相仿,可那股沉稳持重的气场和对方张扬豪迈的劲儿截然不同。

下了朝堂,梁徽去议事阁,祝知宜往司礼监,途中遇上使团一行,御理藩司大掌事公公正领着一群人参观皇家园林湖庭景苑。

众人都见过祝知宜的厉害,安安分分行了礼,唯得那烈颜皇子在他转身时叫住他:“君后。”

祝知宜回头,胡勒烈颜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神采奕奕,迈步过来行了个极其标准的汉礼。

祝知宜抬手请起,对方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挑了挑眉,率先开口关嘱道:“烈颜皇子来京可还适应?”听闻第一日便有来使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被送去太医院。

烈颜收回神,笑出一口白牙:“皇都很好,臣很喜欢。”

祝知宜也笑了笑:“那便好,有什么需要的便吩咐弘公公。” 他宽和的笑很柔和,一双观音眼黑白分明,坦诚磊落。

“谢君后,”烈颜皇子声音放得比方才轻许多,上身微倾拉近了些距离,与他闲聊一般,“连墨将军在巴木达牧场大战北羌勇士,个个心悦诚服,在我父汗设宴时他说自己他本人在大梁还算不得什么勇士,说大梁皇室木兰围猎才是汇聚英俊奇才,臣今日终得一见。”

祝知宜打量他,十七八的少年人,在朝宴上勉强能装扮好藩部皇子的进退得当,私底下也遮不去本性中的爱说爱笑。

祝知宜忽而想到金殿大堂之上的梁徽,同是皇子出身,相仿的年纪,梁徽大多时候是沉稳温和的,他的笑也与列颜的很不一样,乍看令人如沐春风,实则高深莫测,只有做手工或者玩雪时真实纯粹几分。

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这个,祝知宜收神笑笑:“看来大将军在北羌乐不思蜀。”

烈颜皇子望着他的笑容,很淡,缓缓开合,让人想起江南湖心的一瓣莲,高洁无尘。

他别过眼,很诚恳道:“北羌虽不比大梁秀景奇珍,钟鸣鼎食,但也不乏壮阔伟观,若是君后日后巡临,臣定当作亲自作陪。”

祝知宜也不扭捏,爽快应道:“好。”

使臣一行那头有人看过来,祝知宜也直直看回去,大梁国风开化,皇都民风开放,即便男女亦无诸多大妨,他虽是后宫之人,但是男后,就更无避讳前朝、使臣之说。

烈颜皇子在北羌已听闻许多祝知宜的传说:“木兰围猎君后也会下场比试么?”

“怎么?”

“连墨将军总夸他师门有一骨剑奇才,且文武双全,说得多了北羌尽知,臣听得多了便也总想与之切磋比试。”

这是下战书么?

祝知宜自然不会自损国威,从容淡道:“那本宫拭目以待。”

烈颜得了允诺,更兴致勃勃:“今早那契骨青羽弓君后试了吗?射猎护身皆很是轻便。”

祝知宜道:“殿下有心,本宫回去便试一试。”

凤随宫。

玉屏进来剪了两回灯芯,祝知宜执笔,蹙着眉,出行名册明日便要定下交至内务府,伴君圣驾的人选抉择甚为微妙,祝知宜歪着头默默盘算,纠结良久。

君妃佟瑾、君仪沈华衣是落不下的,若是无此二人,言官即刻就要给他记上一笔“妒后”。

随军护卫是丞相的人,那太后也撇不开,是个麻烦,但亦是护盾,有她这位“佟家人”在列队之中坐镇,丞相若是想要生事也会多几分顾忌。

其他的……就让梁徽自己选吧,看看还需要带上谁。

祝知宜最是利落速决的性子,此事不决今夜他定辗转不得好眠,索性直接让乔一前往御书房通报。

祝知宜到的时候梁徽正在批阅奏折,张福海早就备好了暖炉和热茶。

祝知宜匆匆接过道了谢便正色同梁徽说起正事。

“佟君妃车马轿制从二品,沈君仪善射,配马、箭齐、护盾从三品,至于太后,先朝有例,从正宫……”祝知宜滔滔不绝了半晌,抬头只见梁徽侧头凝他,一语不发,心头一跳,他问:“皇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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