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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清如许(50)

祝知宜一噎,蹙眉:“这于理不合,于史无例,且皇上已许久不曾——”

“清规,”梁徽目光漆黑平静,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缓缓道,“有些话要想清楚再说。”

祝知宜抿紧唇,他本来也不想说那些显得大方但却违心的话,还会得罪梁徽,可他能如何,他是君后。

梁徽知道他板正还固执,脑子被那些规矩礼仪缠住了不一定能转过弯来,将人拉到身边,摩挲着他手臂,浅笑,循循诱导:“清规要将我推出去么?”

祝知宜垂着眼,面色有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说那些他也难受。

梁徽贴近,伸手将他落在脸侧的长发挂至耳后,眼神温柔专注,又低声问:“当朕的君后是不是很委屈啊?”

他声音有点哑,语气蛊人,祝知宜抬了下眼,说:“没有。”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藏得并不好,他是真的一直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他从小都没太有这个概念,梁徽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问他的情绪,问他的感受,问他想要什么,祝知宜很少想过这些。

梁徽抬起他的下巴:“真没有?”

祝知宜被他深邃的目光惊得心头一跳。

“辛苦我们清规,”梁徽眼角捎上了点笑,语气散漫地,态度却很强势,“不过既然清规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那便由朕来。”

祝知宜方要开口,梁徽又歪着头盈然一笑:“清规是知道朕的。”他向祝知宜摊开掌心,里面是剥好的杏仁蜜饯:“我劝不动你,你也劝不动我。”

“那我们何必相互再劝再辩?”

“……”圣贤座下长大的祝知宜第一次听这样无赖的说法竟无话可说,思索起他那混性子,索性了闭嘴。

第33章 是不敢还是不想

与梁徽同塌不是第一回 ,祝知宜没忸怩,他体寒,睡半宿手脚还是冷的,梁徽直接将他的脚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又给他揉按额角安神。

祝知宜稍一挣开,梁徽嗤笑:“不把你捂暖,半夜你也会冰着朕。”

“……”梁徽总是很有理由,祝知宜只能随他,并心下叹气,有人捂着的感觉很舒服,在梁徽身边他会松懈,也不再对自己严苛自律,放任纵容自己暂时卸下常年背负的古训礼法和庙堂苍生。

梁徽跟个火炉似的,他很快入睡。

祝知宜自入职后没再睡过这样沉的觉,醒时已是日上三竿,枕边无人,祝知宜想起每日晨省,一惊,玉屏说皇上已经让各宫来请早安的君妃君仪回去了,还说近日君后操劳,无事少来叨扰。

太后那头也遣人过去说君后近日侍寝频繁就不日日请安了。

“……”祝知宜头疼,“皇上人呢?”

“回君后,皇上天一亮就去了御书房。”

“……”真行,梁徽!骗他在寝宫里睡得天昏地暗,自个儿用功勤政去了。

这就好比上南书房那会儿,同窗骗你不务正业玩物丧志,自己暗自发奋苦读,此等做派着实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玉屏还火上添油:“皇上命张公公给您到门下省告了病假,说让您夏露节之前都留在宫里养好身子,就不必日日到官署点卯了。”

“……”

巳时,凤随宫忽来了乌泱泱一群人,当头的那个是张福海,毕恭毕敬请了安:“君后吉祥。”

祝知宜免了他的礼,命乔一上茶。

公公脸上堆着笑:“皇上命奴才来问问,君后这儿可还有地儿给皇上腾个办公的位置。”

祝知宜:“……”

“皇上说他东西也不多,一隅即可。”

祝知宜扫了眼他身后一字排开的侍从,有的捧着案宗,有的抱着书卷,有的拿文房四宝,连御书房那张梁徽最喜爱的四友图都挪过来了,这真的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么?

三司九库内务府的人都在,他能说不?

祝知宜被这般摆了一道,仍很是和善:“当然,劳烦公公,来,先喝杯茶。”

“君后言重,折煞奴才了。”张福海对他主子这招先斩后奏也怂得很,也就是君后脾气好,胸襟广,容着他。

侍从们一顿摆弄,祝知宜原本宽敞的书房摆上梁徽的物件不那么空旷了,张福海还得硬着头皮传他主子的话:“君后,皇上说他的经本、议折您都可以用。”

祝知宜挑眉,应了,但他不会乱动梁徽的东西。

梁徽回来的时候,正赶上用膳,摆了一桌偏辣的,虽说祝知宜吩咐一切如常,但尚宫房也不敢真的什么不准备。

梁徽看出来祝知宜不想讲话,也不让宫人在旁侯着,亲自给他添菜舀汤,问:“清规恼不恼朕?”

祝知宜不恼,只是不解,默了片刻,问:“皇上就不怕泄密么?”那么多折子堆在他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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