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鸿遍地(4)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四章 我没有冷落你

自那天之后，我和我哥之间的氛围变得愈发尴尬起来。

一连好几天，我和我哥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哥不常在家，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国企，在市中心，而我们家离他的公司有十几公里，所以他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房，每隔一天他才会回一次家。

那天早上，我如同往常被闹铃吵醒，准备收拾一下去学校。

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拿起一旁放着的手机。

是我妈打来的。

我接通电话。

“喂，霜儿，起床了吗？”

“起了。”

“那哥哥今天在家吗？”

我想了想，今天正好是我哥在家的那天，房间门外也有我哥在厨房做早饭的声音，我回答道，“在家。”

“霜儿呀，你等下跟你哥哥说一声今天让他送一下你去学校吧。”

我心中一惊，这样我和我哥这些天来的尴尬氛围终于可以得到改善了？激动归激动，我还是觉得我妈提出来的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我问她。

“为什么啊。”

她说，“你去学校的那条路今天早上突然封了，我也是刚才知道，你要是今天还自己去学校会迟到的，所以让你哥哥送一下你吧。”

我和我妈随意掰扯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我走出房门，看见我哥早就坐在了餐桌上，面前的两碗面条都没有动，看样子是在等我吃饭。

我心中一阵酸涩的感动，毕竟我妈都没有等过我吃饭。

我坐在了我哥前面，“刚刚和妈妈打了一通电话，所以晚了点。”

我哥“嗯”了一声。

我又说，“妈妈让你待会送我去学校，我去学校的那条路堵了。”

“好。”

我哥总是这样，从不肯多说一句话，也不肯找话题。

我意识到我喜欢我哥之后，时常在想，我到底喜欢我哥哪一点。

长得帅？会做饭？身材好？

我想不出来。

我想了很久，最终得到一个结论。

喜欢不需要理由。

又是在沉默之中吃完一顿早饭，我早已被我和我哥之间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希望这次路途上可以缓解一下吧。

我和我哥坐在他的车上，他在驾驶座开车，我在副驾驶复习知识点。

我眼见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就快要飘走，终于忍不住，开了个生硬的话题。

“哥，我不会早恋的。”我说。

我承认我不会开话题，但是我哥比我更不会。

我和我哥没可能，我知道。

两个被动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而且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隔档着我们俩之间的距离。

我哥似乎是被我这句话说懵了，“什么？”

我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我说，哥，我不会早恋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冷落我好不好。”

我低着头，鼻腔内一阵酸涩，不光是感受到了我哥和我之间的尴尬氛围，我还感觉到了我哥对我若有若无的冷漠。

我哥沉默了。

半晌，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有冷落你，也没有生你的气。”

我感觉到我哥将手放在了我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他说，“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让你不开心了，抱歉。”

我抬头，看着我哥，“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吗？”

我哥笑了笑，“真的没有。”

第五章 你愿意吗

车缓缓停在了我学校附近，我的脸涨红，忙下了车，转身朝我哥挥了挥手。　我哥在车内也朝我挥了挥手。　我不再看那边，闷头朝学校内走去。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　我猛地转头，面前笑着看着我的人有点眼熟。　我刚想问他是谁，却又突然想起来了。　面前站着的男孩，是那天酒吧夏冰叫来的高三级草。　我隐约记得他是叫季景白。　季景白看见我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靠近了我一点。　他指了指我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过敏了吗？　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　“　我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摇了摇头，”不是过敏，谢谢。　“　我想起我哥似乎还没走，他还在车上，所以他是能看见我们的。　我刚答应了我哥不会早恋，现在更不能让他误会。　我低声和季景白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　季景白没说话，或许是他想说话但我没看到。　我逃似的进了学校，我不敢回头，怕会看见我哥失望的眼神。　我哥才误会我在学校有喜欢的人，现在就被他撞见和男生聊天，他肯定会误会。　课堂上，班主任一本正经地说了学校一学期举办一次的汇演的事，还说了参加演出人的名单。　其中有我。　我没说话，虽然我不想参加，但我不敢反驳。　我们班主任一向强势，说一不二，要是不想参加演出，那就得叫家长来。　可我妈一贯都是站在老师那边的。　我那天到家后，和我哥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我哥听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愿意吗？”　我一怔，抬起头，看着我哥。　我哥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参加演出吗？　“　我又低下头，鼻腔内一阵酸涩。　我在学校每个学期都要参加一次演出，我从未在家提起，这是第一次，单独和我哥提起我要参加演出的事。　因为我想让他来看我演出。　演出可以带外校的人，我们班每个参加演出的人都会带上朋友或者是家人来到学校看她们表演。　可每次我演出，都没有带过外校的人来看。　我在身边的朋友，除了夏冰，找不到第二个关系好的。　她常年在国外，也看不了。　我哥是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会问我，愿不愿意参加表演的人。　我和我哥相处也很多年了，我们都喜静，他也知道。　我诚实地摇摇头，“不愿意。　“　我哥默了一瞬，”我和你班主任说，取消你出演。　“　比起取消出演，我倒是更希望我哥能来看我演出。　我说：“哥，不用取消。　“　我哥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可以来看我演出吗？　“　我怕我哥拒绝，在他开口前忙道，”学校汇演的时候可以带外校人进学校，我从来没有带人去看过我表演，如果哥你忙的话，那就算了。　“　我哥说，”你们汇演哪天？　“　”下个月一号。”　我哥想了想，“我会去看的。　“　我本来觉得希望渺茫，毕竟我哥很忙，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我对我哥嫣然一笑，“谢谢哥。　“　我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嗯。　“　自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在勤加练习汇演那天要表演的节目。　我学过芭蕾舞，小时候的事了，自从上了高中，我就对舞蹈这方面懈怠了。　本来我高中想走艺术生，可我家并不是很有钱，供不起艺术生，也就放弃了。　每天放学后，放学后到晚自习开始的那两个半小时，我都会先去舞蹈室练两个小时的舞，剩下半小时匆匆赶到食堂吃饭。　毕竟我哥要来看，说起来，这还是我哥第一次看我跳舞。　夏冰看我一副勤奋样子，天天泡舞蹈室，都调侃道，“我还以为你铁树开花了想泡男人了呢。　“　我朝夏冰笑笑，”也差不多。　“　夏冰坐在舞蹈室一旁的空位上，闻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她兴奋地站起身来，奔到我身边。　“真的假的？　谁啊？　“　我一脸神秘，吊她胃口，”不告诉你。　“　夏冰胯下脸来，随即又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好霜儿～就告诉我是谁呗～“　我左右环顾一圈。　夏冰已经等不及，她忙道，“放心，舞蹈室没人，我现在去把门锁上。　“　我没说话，夏冰已经小跑去把舞蹈室的门锁上了。　门锁上后，夏冰又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跶到我跟前，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夏冰，这话我也就能对你说了。　“　”你放心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夏冰眨巴眨巴眼。　我默了一会，说，“我好像喜欢上我哥了。　“　夏冰也愣了一瞬，随即她甩了甩手，”切，我还以为多大点事。　“”我觉得我是。”　夏冰不重不轻地敲了下我后脑勺，“你傻啊，那又不是你亲哥，你们俩又没血缘关系，你会喜欢上他很正常。　“　夏冰说完，又想了想，”不过你小子怎么这么会挑人喜欢，偏偏挑中了个最难追的。　“　”我没想追他。”　“难道你就想一直单相思啊？　那多遗憾？　“　”照我说，你不如放肆搏一把，说不定他对你也有想法呢。”　夏冰说。　我想也没想，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对我有想法。　“　夏冰又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试都没试，就知道不可能了。　“　我岔开话题，”这次汇演他会来看。　“　夏冰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算是知道了，做准备呢是吧？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练舞了。　“　我被她说的脸颊染上一层淡红。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到时候我给你把把关，说不定我就能看出来他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　我和夏冰说说笑笑走出舞蹈室，却迎面而来撞上一个人。　那人匆匆忙忙，看见我们后眼神还有些闪躲。　我认出来，那是我们班一个一直很嚣张跋扈的女孩，叫宋琳，听说她在外面认识很多混混。　不过，她认识多少人关我屁事。　那时候我还以为，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像夏冰那样，对我喜欢我哥这件事觉得正常，不会抱有排斥。　可我始终是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