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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13)

“还是不想听?”他五指张开扯上她的手腕,带来自己身边。

然而下一瞬,人就软软的滑下去,像树上坠落的桂花瓣。

“阿莹!”傅元承长臂一伸,半蹲下将人拦腰接住,继而抱在怀中。

“嗯……”蔚茵难受的轻哼,眼皮越来越沉。

傅元承探上她的额头,试到一片滚烫,连着她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

灯火昏黄,蔚茵醒来的时候,桌前点着一盏灯。

一床厚被子搭盖着,捂得身上出汗,粘腻难受,迫切想要一丝清凉。

“夫人醒了。”槐妈妈上前小声唤着,看得出松了一口气,“你怎的不舒服也不说出来?”

蔚茵知道自己在发汗,忍住了想蹬被的想法:“我以为不会有事。”

一说话才知道嗓子哑的厉害,口中苦涩,身上无力。

槐妈妈拿帕子为她擦拭额头,轻声说着:“郎中来看过了,给你开了药,需要养些时候才行。”

蔚茵眨眨眼睛,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郎中,开药,有这个权利的只能是傅元承:“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槐妈妈回道,看着她欲言又止。

蔚茵看出来,就问:“怎么了?”

槐妈妈站好,双手握在一起:“今儿白日里,有官员过来给府里的人登记,说是与侯府无关的人要离开。”

屋里一静,能听见外面小虫鸣叫。

蔚茵看着槐妈妈,嘴角漾出一抹笑:“妈妈正好可以离开,回去照看阿渝。”

“夫人,”槐妈妈再也憋不住,以手掩面哭泣出声,“你这样,我怎么能走?”

“官家的事总要跟着办,”蔚茵倒是有些欣慰,人能出去就好,“说到底,要是碰上那些昏庸的,感情一鞭子全打成侯府的人,冤都喊不出。”

她说得有气无力,嘴角干燥发白,眼中倒生有一簇火焰。

已经开始统计人员,说明侯府已经彻底垮下,无力回天。那些有自由身的人会放走,剩下的就是穆家人与卖身穆家的奴仆。

槐妈妈垂下头,话语犹疑:“夫人要不要去求下太子殿下……”

“妈妈,”蔚茵打断,眉间深深皱起,“不要再说这些话。”

槐妈妈也知自己说错,忙揩去眼角泪痕,说是去温一碗清粥进来,便出去卧房。

待身上汗消了,蔚茵支撑着起身,倚在床边。便也就想起穆明詹,他现在在何处?虽说逃出去,但是眼见家族倾倒,想必也会难受至极。

他是一个清润的郎君,行事温和有礼,无论对谁都是带着几分笑意,十分好相处的人。而且,他身上没有其他贵家郎君的坏习气,不会流连花楼歌坊之地,整日就是喜欢收集些书籍孤本,名师画作。

姑母曾经说过,能找到这样的夫婿,她该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她从枕下摸出那块瑞兽青玉腰佩,瘫在掌心,指尖摩挲着:“二哥,一定要跑出去。”

“什么出去?”

突如其来的一声,差点惊散掉蔚茵的魂儿,手心下意识收紧。转头看去,门边进来的不是傅元承又是谁?

他现在都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来,不怕别人瞧见吗?

是了,虎牙军是他的,整个侯府已经控制在他手里,他什么不能做?

傅元承迈步走进,后面跟着槐妈妈,放下粥碗便躬身退下。

他的身形高大,落下阴影叠在蔚茵身上,衬得她越发纤瘦:“不说话?”

“我以为是槐妈妈,”蔚茵声音很轻,眼睫半垂遮住眼中情绪,“说我出去吃就好。”

她的面颊带了病容苍白,嗓音发哑,有气无力。

傅元承见她如今静下来,可能因为风寒而看起来更加柔弱,连之前的那股排斥似乎也随之消失。

“手里是什么?”他瞅见了她的小动作,悄悄地向藏起的手。

蔚茵抬头看他,手下意识往背后放藏:“是我的。”

傅元承皱眉,想起之前她在院子疯跑,为的是藏住穆明詹的香囊。再看看,这整间屋里,哪一处不是穆明詹的?

即便这样,他还是伸出手:“我看看。”

蔚茵抿紧唇,一头黑发披肩垂下,发尾落在枕上,最后缓缓将手抬起,松开。

“这个?”傅元承手指捏起,不过是枚竹牌罢了。雕工并不细致,粗拉刻出荆桃花的轮廓,大约鸡蛋大小,“弟,渝。”

他反正看看,实在看出不这东西有何金贵之处。也就知晓,这物不是穆明詹的。

蔚茵指尖抠着被角,额上尤带几点汗迹:“是我阿弟给的。”

幸亏,枕下还有一枚竹牌,是蔚渝当初为她刻的。她生辰在阳春三月,正是荆桃盛放之时。

傅元承面色稍缓,视线落在桌上那碗粥:“不是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