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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34)

“它们不会伤你。”傅元承转过身来。

蔚茵则看着他的袍袖一瞬的发呆。一直以来,她觉得傅元承是个温润持重之人,可方才他将肉扔进笼中时,总觉得他眼中滑过嗜血的阴冷。

傅元承垂眸,抬起右手。白皙细长的手上沾着粘稠的血水,连着整个袍袖也是斑斑点点。

“手脏了。”蔚茵回神,掏出帕子一下下的擦拭傅元承手上的血。

傅元承垂眸,能看见女子轻颤的眼睫,发髻上只有一根素净发带,手里动作轻柔。

擦干净,蔚茵往后退开两步,背对灯笼,浅淡的光线在她纤瘦身形上打出一层柔和。

“立冬前一日也会放鞭炮吗?”蔚茵望去墙头,嘴角浅浅带笑。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传来,也不知是哪家晚膳前的燃放。怎奈高墙隔着,根本窥不见外面何样。

傅元承手臂垂下,看着等下的女子:“你想出去?”

“我,”蔚茵唇边一僵,随后敛了笑意,眼中带着认真,“我想。”

她看见傅元承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下,而后一步到了她的面前,手抚上她的脸颊。

“真的?”

第十七章 阿莹,不要乱跑。

蔚茵仰脸看他,用力分辨着话里的意思。许多时候,她不知道傅元承心里在想什么,他是一个参不透的人。

突然就想起玉意之前提点的一句话,说让她得了傅元承的在意就好。这个在意是指什么?

晚膳,傅元承并没有留下来用,离开了宅子。他是主子,来或者走都不需要给谁理由,旁人也不敢多言语。

一桌子菜肴只剩下蔚茵守着,用的也不多。

玉意暗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翌日,外面的鞭炮声从早上就开始燃放,间接的让着冷清的宅子也染了些热闹。

蔚茵抱着被子靠在床边,不知是不是昨晚在狗房那边吹了凉风,头有点疼,睡得并不舒服,全是乱七八糟的梦,还有那个不知道谁的声音。

“娘子快出来瞧瞧。”碧芝一边卷起幔帐系紧,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

蔚茵抬脸就瞧见碧芝脸上的雀跃,揉揉眉心问了声:“瞧什么?”

碧芝圆圆脸蛋笑得灿烂,干脆伸手扶着蔚茵从床上下来:“是公子送了东西过来。”

蔚茵被拉倒了外间,就看着墙边堆放了两只箱子。

其实她用不上多少东西,她没有认识的人可以交际,就算打扮成俏丽的花枝,又能给谁看,她出不去。

好似……

她透过门看去阴霾的天空,好似是一只关起来的笼雀。

就在昨日,她以为可以与那曾娘子相识,说上一些话。

碧芝丝毫未察觉蔚茵的心思,径直跑过去掀了箱盖,皆是冬日里要用的物什,各式各样摆放的仔细。

“娘子,快看。”

蔚茵看过去,见那箱子满满当当,是女子都会喜欢的。

“公子待娘子真好,指不定就快把你接回本家呢?”碧芝说着,双手托出一尊圆滚滚的紫铜双耳熏香炉。

闻言,蔚茵只是淡淡一笑:“莫要说这种话。”

“怎么不能说?”碧芝叽叽喳喳的像只喜鹊,“今日立冬,公子自然是要回本家祭祖的,想必是因为不能陪娘子你,才送来这许多礼物。”

“立冬。”蔚茵念着这两个字。

“对,”碧芝点头,“听说天子今日会带领王公大臣出城,去北郊迎冬,那场面定是小不了。”

蔚茵听着,完全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

“娘子,瞧这个。”碧芝又将一面腊梅纹手柄银镜送到她面前。

蔚茵盯上映在镜面上的脸庞,柳眉杏眼,乌发雪肤。这是她,她又是谁?

一层忧愁蒙上眼眸,她在想若是这样一日日的下去,会否将心中仅存的那份坚持磨灭掉?不再去追寻自己是谁,安安静静的留在这里。

所以,她不后悔昨日对傅元承的坦白,坦白自己想出去。

在这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日,傅元承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并不会停留太久,大多时候在书房。空闲时候,他会让蔚茵留在身旁。

她看得出他很忙,不会上前随意说笑,总是静静的呆在一处,然后他抬头便在他的视线中。

而那晚狗房前的事,也再没被提过,好像已经淡去。

又是一日,傅元承留的比较远晚,当他放下手中信笺时,房内光线已经暗下来。

看去窗边,蔚茵仍旧垂首坐在那边,一头柔软青丝垂下,显得人分外纤巧玲珑,柔美得像个细瓷人偶。

“手里是什么?”他问。

闻言,蔚茵起身走到书案旁,双手托起:“我编了一条丝绦,给公子系腰封。”

一条青灰色的丝绦躺在她的掌心,整齐的卷好,两头穗子上分别穿了一颗琉璃珠。看得出是花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