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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45)

果然,曾娘子叹了一声:“就那个连翘,永安河里淹死的。”

蔚茵呼吸一滞,看着曾娘子:“连翘买来的?她不是回娘家了吗?”

“娘家?”曾娘子眼珠一转,似乎猜到了什么,“怕是老太担心扯上官司才这么说吧?人的确死了,就前两日的事,听说老太年前要南下回乡。”

曾娘子还在说着,蔚茵全然听不进去。傅元承给她的消息不是这样的,他说连翘是京郊娘家,回家养病。

“阿莹?”曾娘子唤了声,见她脸色苍白起了担忧。

“哦,”蔚茵回神,心中某处堵得厉害,“连翘是哪里买的?”

“不曾听说,这种事情没人会拿出来说,万一惹上麻烦。”曾娘子道,放下茶盏,“对了,还有件事与你说,上次你问我打听的人找到了。”

“桂姐?”蔚茵念出这个名字。

“对。”曾娘子点头,随后对着门外吆喝了一声,外面的伙计应声边去办事。回来又对上蔚茵期待的目光,“可巧,就是我家铺子外摆摊的冯二,他姑表姐。”

蔚茵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桂姐。方才还在为连翘的事疑惑,现在似乎可以知道答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个伙计走进来,到了曾娘子身后:“娘子,冯二的表姐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妇人进来,略局促的看着间里的人,正是当日和蔚茵一起关在地窖中的桂姐。

“见过两位娘子,”桂姐客气作揖,脸上挂笑,“冯二说让我今日过来一趟,不知何事?”

她的目光在两位女子脸上打量一瞬,随后垂下头。

蔚茵知道桂姐已经认不出她,那半张毁掉的脸现在已经养好。

“行,我先去帮你看看那几块布料,你俩说说话。”曾娘子有眼色,笑着起身走出小间。

蔚茵站起:“有劳。”

听到她的声音,桂姐愣住,嘴边几次张合想说什么。

“桂姐,”蔚茵笑着唤了声,“我是阿莹。”

“阿莹?”桂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

娇美艳丽,衣着光鲜,脸皮子嫩的像剥壳的鸡蛋,哪看得出当初半点痕迹?

“你,你好了?”

蔚茵点头,昔日点滴上心头:“好了,是我让曾娘子打听你的。”

百感交集,桂姐眼睛一酸,噗嗤笑了声:“我就说你这丫头命大,福气在后头。瞧,这下都好了,真让人欢欣。”

两人一起坐下,不免就提起在地窖中的时候。物是人非,庆德侯府已经不在,当初一同放出来的二十几人,如今也不知道去向。

“亏得你还记得永安桥,”桂姐揩揩眼角,坐正身子,“我在城西一家染坊里,东家待人挺好的。”

蔚茵瞥见了人手上的皴裂,大冷天的手泡在冷水里能有多好?心中生出感慨:“我没忘,还记得桂姐给我分的饼子。”

桂姐笑笑:“见你好好地,我也放心了。还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你是穆家族里过来的,我也没见过你。”

话到这儿,蔚茵想起了方才的事,手心一紧:“桂姐记不记得府里有个连翘?”

“连翘?”桂姐嘴角一琢磨,试探问到,“四姑娘的贴身婢子?”

一瞬静寂,落针可闻。

蔚茵搭在桌边的手指发紧,连着口舌似乎也变得僵硬,桂姐的话验证了她心中所想。一个“四姑娘”,就和当日连翘所说的对上。

“蔚夫人,”她张口,眉间不觉皱了起来,“侯府可有这个人?”

桂姐盯上蔚茵苍白的脸,回忆道:“要说是有一个蔚夫人,二公子的妻子,可她葬身在一场火中。”

“死了?”蔚茵头越发疼,胸口憋闷得厉害。

“死了,房子塌了没跑出来。”桂姐摇摇头。

蔚茵不再说话,想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然后想到了傅元承,她之前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告诉她的,她从不会怀疑,因为在她即将死掉的时候,是他救了她。

可是,现在这些都变得虚幻起来。他到底是谁,为何仅凭着半张脸就说她像那位女子?

正想着,突然外面一阵嘈杂,是曾娘子的阻拦声。

“这位公子,楼上有女客,你不能上去。”

布庄一层楼梯口处,正是寻过来的陈正谊:“我能否见见她?”

“这,”曾娘子笑笑,奇怪的上下打量着,“瞧着公子也是好人家儿郎,却要做些无理的事,不妥罢。”

话说的不客气,陈正谊却只想看看,因为那抹影子实在太像。乔晋虽然性子顽劣,倒也不至于拿这些来扯谎。

“我是南城军校尉陈正谊,”他干脆直接亮明身份,“适才进来的娘子是我……”

“陈正谊。”

一声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看过去,就见有人迈步进了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