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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67)

碧芝走了,蔚茵独自进了书房。

“茵娘。”她念着这个名字,站在书架前。

她记得,当初傅元承让她念过一封信,上面就有这个名字。她还记得,那封信后来放在书房中,如果没被傅元承带走,她想找出来看看。

想到这儿便不再犹豫,蔚茵在架上书册间翻找,那枚信封的皮上有一处红点,像血渍。

底下都没有,她便翘着脚,伸直手臂去摩挲上层的格子,手指好像碰到一处凸起,她脚腕一疼,指尖下意识抠了下。

“咔咔”。

突然而来的声响吓了蔚茵一条,连忙后退两步,本就是偷摸着做事,现在心里发虚。

很快,书架错出一条缝隙。

她走过去才发现是一条密道的入口,黑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也就突然明白,为什么宅子里会有书房,按理说傅元承大多时候在本家,这里留个书房实在没什么用处。

没再多想,蔚茵干脆走进去,踩上阴冷的通道。冰冷的洞壁回响着她的脚步声,更为心中增加一份压抑。

她吹起火折子,借着这点光亮往前,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闪铁门。

蔚茵站住,不由想起了在侯府的地窖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后铁门,所不同的是,眼前这扇门看起来更新,而且未上锁。

她用力将门推开,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在地道中回响,有线光亮从门缝透出来。

蔚茵稳住气息走了进去,果然里面是一间密室,墙壁上点了一盏油灯。

“是否如你所愿了?”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蔚茵下意识转身,随后看清了前方昏暗中的一处铁栏。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里面传来几声咳嗽,辨认出来是个男人。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她朝铁栏走去。

“现在该称呼你什么?”男人又道,“陛下?”

蔚茵停步,离着铁链三步远,隐约看见了缩在角落中的人影。

好像是久未得到回应,那人影动了下,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干哑的嗓子难以置信的疑惑出声:“你是谁?”

一间密室已经够让蔚茵吃惊,如今这里面还关着一个人,所以是傅元承的所作所为?

“你是谁?”她问,“为何关在这儿?”

那人扶着墙往外探探身子,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大概叫冬至吧。关在这儿,是因为我不能出去。”

这叫冬至的男子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样貌,似乎是在这里关了很久,精神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冬至突然笑出声,抬手扫开面前乱发,眼睛打量着蔚茵,“阿莹,你叫阿莹,他怎么会让你进来?”

蔚茵明白人话中的他是指傅元承:“你方才叫谁陛下?”

“你不知?”冬至倚回墙去。

不知为何,蔚茵觉得眼前人知道很多,便就上前两步,手握上栏杆:“公子为何将你锁在这里?”

“锁?”冬至念着这个字,遂看去蔚茵,“你不是一样锁在这里?你甚至被困在一张网中。”

蔚茵呼吸一滞,手指收紧:“你到底是谁?”

“世上还真有如此狠心的人,”冬至摇摇头,像在苦笑,“可是他又实在可怜,靠着那些虚幻来慰藉自己。”

蔚茵走去旁边,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顺着栏杆斜着送进去。

冬至舔舔嘴角,最终伸手接过水瓢,也就清楚看见了蔚茵那张脸。

“能走多远走多远,离开罢。”他说完,埋下头去喝水。

蔚茵蹲在栏杆前,垂下眼眸,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人并不会伤害她:“我忘了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儿?”

冬至喝完水,乱发上抵达着水滴:“你是偷着进来的,你在找答案?你也怀疑他是吧?”

说完这些,他仰头大笑,声音在洞壁间回荡。

蔚茵出奇的安静,眼看冬至又往外挪了挪身子,看清了他脚腕上厚重的锁铐。

“那好,我来告诉你你是谁?”冬至笑笑,嗓音怪异而难听,“你口里的公子是大恒朝太子,傅元承。”

他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带着无边恨意。

蔚茵身形一晃,头又开始疼,这些日子她都是极力忍着,不让别人看出分毫,如今听到这些,震惊得无以复加,“太子?”

太子傅元承?元承?那些高强的侍卫,廖家的别院,凶猛的蒙獒……

“你,”冬至话语一缓,似乎带上些怜悯:“三个多月前,庆德侯府穆家灭族,他带回了一件战利品,就是你。只是我不明白,阿莹本是在汉安明霞山,为何进了侯府?”

“汉安,明霞山?”蔚茵念叨着,突然脑海中升腾起无数火焰,“战利品,侯府?”

等着冬至转头看她,她才发现人的脸上是可怖的伤痕,整张面皮全部毁掉,又如蛰藏暗中的厉鬼。